崩原乱_

“……卑鄙!”季青仙闻言神色骤冷,从牙缝中用力挤出这两个字,那原本冰封一般的容颜也似乎有了些许波动,宝相脱不花听了,却微笑起来,须臾,他终于轻轻一叹,揽紧了季青仙的腰,道:“卑鄙?阿青你知道的,我宝相脱不花向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只要是能够让你永远不离开我,即使卑鄙一些又如何?”季青仙只是漠然望着男人,一双冰寒的凤目中流露出丝丝古怪的意味,然后他别过脸去,冷冷道:“……你休想。”

宝相脱不花长叹而笑,道:“如果你一定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想逼你。”季青仙没有接话,只是透过殿门向外面看去,这时夕阳已落,淡淡光线掩映在最后,化为一丝怅惘的金红色,良久,季青仙沉声道:“让龙树他进来罢。”宝相脱不花却看着男子,道:“其实那师小子不会有事,剑圣自矜身份,怎会当真为难一个小辈,无非是以此逼藏无真现身罢了,龙树这只是关心则乱,我之所以不答应帮他,旁的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搅和到断法宗与万剑山之间。”季青仙神色淡淡,一双清目沉着而冷凝,说道:“……你自然不会关心,但你不要忘了,你嘴里的‘小子’对于龙树和玄婴来说,却是相当特殊的一个人。”说罢,推开了宝相脱不花,自己转身向殿后走去,宝相脱不花见状,并没有跟上去,只是负手沉思。

夕阳已经下沉,宝相龙树跪在地上,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平整青石地面热乎乎的,温度从腿上一直传递到全身,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但里面的人却并不想见他。

这时突然一个中年人匆匆由远及近,来到青年面前,轻声道:“……大公子,主上传召。”宝相龙树猛然抬起头,立刻就站起身来,他甚至顾不得拍打一下衣衫上沾着的尘土,便直接向不远处的大殿门口快步走去,一时进到殿中,只见青色的帷幕后走出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金冠的男子,虽然只是慢步而行,但行动之间却有龙行虎步之姿,比起年轻的宝相龙树,更有一分成熟的枭重沉凝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凛然之意。

宝相脱不花迈步而出,他此刻的神色已经由面对季青仙时的柔和转变成了严肃,一双与宝相龙树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冷静得如同冰川也似,几乎找不到任何波澜,他神色自若地走到了上首的一张椅子前坐下,这才看向宝相龙树,却并不开口,宝相龙树上前一步,神色急切道:“父亲,莫非你已经答应……”刚说了一半,宝相脱不花却忽然没来由地一声冷哼,打断了儿子的话,他淡淡地瞥了宝相龙树一眼,语气淡漠而平缓,显然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道:“……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小毛孩子,也值得你如此?”

自从亲眼看到师映川被澹台道齐劫走,宝相龙树的心中就好似滚油煎炸着一般,到现在早已转化成一腔熊熊之火,此刻在他心中,再没有比救出师映川还重要的事情,因此听了父亲的冷言冷语,纵然他一向对宝相脱不花很是敬爱,但刹那间还是怒气一涌,硬邦邦地道:“他不是什么小毛孩子,那是儿子决定相伴一生之人,前时我无力护他周全,但至少现在我要救他出来!”话音未落,宝相脱不花已是目光一冷,顿时周围的温度急遽下降,几乎达到滴水成冰的地步,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生出一丝彻骨的寒意,男人冷冽得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在青年脸上来回刮着,冷冷道:“……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虽然是问句,语调也平平无奇,但一股戾气已经从宝相脱不花身上缓缓散发出来,将殿中的一切都裹挟其中,宝相脱不花眼中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存在,目光一扫,比利剑还要犀利,在这句话里,宝相龙树听出了一股不容抵抗的强硬和威严,但他还是咬牙道:“父亲,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映川他对我来讲,至关重要……我求你发下阎罗令,命人即刻前去搜寻澹台道齐的下落,若映川当真出了任何差错,那我一生都不会再觉得快活!而且,不但是我,二弟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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