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_

恶寒……

想得我胃里暗涌作呕,一把甩脱他的手。

“你看……这几天跟你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啊!”他也不以为意:“那你趁着今天再想想吧,想好想不好,明天总之是要来的。”

我苦笑,简直是肉在砧上任人摆布啊。

我能怎么样……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

好象我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

如果猪会说话,那被宰的前一天晚上,牠会说什么呢?不知道。

飞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

更衣上床的时候,飞天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汉青手里拿着玉拂尘,站在床前呆呆地看着。

“殿下……您不要怕成这样子啊……”汉青也是很无奈地小声说。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心里闷得慌……”飞天抱着膝盖,声音闷闷地。

“殿下歇了吗?”舟总管的声音在外面问了一句。

汉青应了,“还没有。”

舟总管衣袂翩然走了进来,长长的头发束成一把。飞天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

“殿下不必惊怕。”他在床沿坐下轻声安慰,“天帝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假若殿下要与克伽将军多培养些默契,想必陛下会准许。”

“我……我就不想和克伽,完全是个陌生人……”飞天老老实实讲出真实感觉,“一想到要和陌生人……觉得都要吐出来了。我根本不想行什么成人礼,太荒唐可笑了。”飞天把头重重埋进曲起的膝盖中。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恍如落水时候,那种巨大的、要灭顶的无力感。尽力挣扎也看不到生机,只能等着窒息一步步地来临。

“殿下……”舟总管轻轻叹息,“面对未知的事情,谁都会害怕,但是不会因为害怕,明天就不会到来。一件事如果真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为什么不能勇敢面对,并且试着去接受?”

舟总管口气真婉转,飞天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痞痞的人生格言。说人生就像qiáng • jiān ,不能抗拒,那就好好享受。虽然舟总管表述得文雅,但与那句粗俗话基本上意思是一样的。逃是没法逃,可是要他去接受……真的是强人所难的一件事。

汉青走到了寝殿的一端,正在逐盏熄灭那琉璃灯盏。舟总管端端正正地坐着,只看到他一个侧面。修长优美的颈项,顺滑的乌发有一绺散垂在那雪白的脸侧。灯影幢幢,看起来有一点……亲近。不像白天那样清冷遥远,现在的他看起来很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飞天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有句在心里闷了两天的话,突然就从舌尖上吐了出去。“舟总管……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这句话彷佛是一道锋锐的尖刺,舟总管猛地转过头来看。飞天被自己吓得呆住,没有想到会说出来。舟总管那么美丽而优雅的一个人,他根本……不敢碰他一片衣角。可是,居然说出来了。飞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居然又重复复了一遍:“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看着舟总管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很平静。他说话举止总是淡淡地,像是青绿的湖水,温柔的和风,蓝的天,柔软掠过的云。这个念头飞天平时根本不敢在心里一想,偶尔冒出个头来,就急急地转去想别的。没办法……这样的丑陋,他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可是,如今竟然脱口而出。

飞天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眼睛却盯着他看。已经说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强迫自己不去面对。

飞天看着他的面孔,很认真地在看。他有很秀丽的眉,浓而郁,还有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深也远,脸部的轮廓出奇地美丽,不是那种女性的柔和,有棱角的,线条分明。但就是让人觉得美丽,说不出来的一种美。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美好的东西,像是连绵的山峦,青黑如黛,延延无边;还有遥远的、渺茫隐约的歌声,让你觉得,那声音像幻觉,而生命本身也更像是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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