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来归(番外)_

  “唔……”安捷皱着眉,手指敲打着下巴,“听说醉蛇小时候和他这奶奶相依为命,应该没有其他的亲人,除了他,谁还会来?”

  

  莫匆没吱声,不知道为什么,下了火车之后,一路上他都觉得很奇怪。坐在出租车上,他特意留意了几次,没有发现半个人跟踪,这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大寻常。对方特意制造除了那个古怪的中年人和有机关的墙壁,似乎是有意想引他们回到这个地方,现在却又没了动静——如果醉蛇真的最近来看过他奶奶的墓,那难道是在前边等着他们?

  

  何景明最后拼死留下的“不要回”指的是回哪里?他看了一眼拿出块湿巾擦着墓碑的安捷,有点怀疑这人根本不在状态——现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可是好像眼下完全就是他一个人在这瞎紧张,安捷大爷那不紧不慢的腔调活像正在郊游。

  

  那啥不急那啥急。

  

  果然,之后没有多远,莫匆就看见一片好像遗迹一样满是残砖断瓦的小院,安捷的脚步停下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眯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些焦黑的砖瓦,不再有生命力的大树,院子里已经看不出形状来的石板路,还有破败的房子——

  

  闭上眼睛,仿佛四个混小子嬉笑的声音还混杂在风里,俊美儒雅的男子靠在门框上,或者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笑,门帘上的铃铛彼此相撞,不知道谁家里传出来的鸡鸣狗吠……小时候念到陶潜的《桃花源记》里那一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脑子里想,大概就是自己家这样子了吧。

  一别数十年,彼时的记忆,好像杜撰一样。

  

  莫匆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喇喇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我这个,不算来见家长了吧?”

  

  安捷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酝酿了一路,积攒点文艺情绪怀旧,全让这兔崽子一句话败光了。

  

  “还用得着见家长?我就够当你家长的了。”安捷哼了一声,扒拉开他的手,顺着荒废的小院的边缘勉强算的上完整的围墙,仔细地找那面有机关的。

  

  莫匆跟着他,低下头笑了笑:“我以前就怕你说这句话,不过现在不怕了。”

  

  安捷一边把那些墙一面一面地用手指试过来,一边抽空挑眉看了他一眼。莫匆无比理直气壮且死皮赖脸地说:“你现在爱几岁几岁,爱有多大的辈分有多大的辈分,反正人是我的了。”

  

  安捷一听这话就消化不良,他一只手还撑在墙上,回头做了个扭曲的表情:“求你了,还能不能再恶心……”“轰隆”一声,安捷没留神一个趔趄,他的手一路从第十五块砖头摸索下来,这时候正好撑对了位置。

  莫匆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嬉皮笑脸地说:“行,安叔,您可留神,别把老腰闪了。”

  

  安捷低骂了一句,被推开的墙下面露出黑洞洞的地道,他从兜里掏出手电筒,吩咐莫匆:“跟紧了。”

  

  莫匆说笑是说笑,其实一只放在裤兜里的手一直扣着袖珍的小shǒu • qiāng 没松开,他皱着眉看着这个地洞,跟着安捷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地洞里面很整洁,也算宽敞,莫匆跟在安捷半步远的地方,几乎和他并肩。两个人的脚步轻轻地回荡开来,莫匆觉得,自己最近对地道之类的东西有点神经过敏,手心浸出了汗。

  

  安捷也不言语了,他好像努力在回忆着什么,下一刻,转过个弯,地道突然分了几个岔口。安捷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几乎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其中一条,好像极熟悉似的。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书房一样的地方,里面有高大的书柜,甚至灯,不过因为没电,它们早就已经失去了作用。

  那些泛黄老旧的书籍完全没有受到安捷描述的那场大火的影响,微微有些杂乱的摊在柜子里和大书桌上,桌子角上甚至有一本书摊开了,书页间放了一个老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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