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东宫_

  太子心情很好,他对我展颜一笑,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因为我已经看得有些呆,根本顾不得那笑容之外的东西。太子经常是笑的,却都是不带感情的淡淡的笑,他对我的笑多少夹杂了温柔,如春风拂面,却很少对我这样笑,像夏日的艳阳一样,光彩夺目。

  回神的时候太子已经离开了。我又想起他刚才的话:“还是泠乖巧。”

  太子喜欢我的乖巧吗?因为我不像浩那样肆无忌惮地向你撒娇吗?

  我有些自嘲地笑,一直以来最让我自卑的特质却被他认为是优点。

  也罢,就让我维持这个优点吧,只要他喜欢。

  

  太子的目光渐渐被浩引走,我知道浩并非故意争宠,他只是和我一样喜欢这个哥哥,不自觉地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喜欢而已,就像我,佯装的乖巧,宛若我真的这样只是乖巧,其实不过是怯弱。

  有时我会揣测太子的心意,我想我总是猜得准的,就像很多年前我将他从烦闷的勾心斗角中骗出来一样,他惊讶的目光让我有一种成就感,每每如此,他目光中对我的疼爱就会更多。这让我觉得自己也很狡猾,又有点自得。

  某天晚上我正在睡觉,却突然被年锦摇醒。年锦是当年太子派给我的贴身太监,他尽忠职守地悉心照顾我。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催促宫女给我梳洗穿衣,然后他在一边说:“苏行之出事了。”

  我一愣,苏行之是浩唯一的武奴,更是浩最要好的朋友,浩有太子护着,谁敢动苏行之?

  年锦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也或许是他本来就只是顿了顿准备继续说,他道:“苏行之今天下午被二皇子和三皇子带走,被……”年锦犹豫了一下,神色有些闪烁,我立刻明白了,宫里那些污秽的事我并非不知道。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年锦才说:“太子殿下刚刚过去救人,现在可能差不多要回来了,主子您过去看看比较好。”

  我惊愕,一时不能反应出年锦说的是什么意思。年锦照顾我的生活,除非我问了,他会和我说一些我想知道的事,平时很少主动对我说话,更不用说提什么建议了。当然,我的生活至今为止也简单的基本不需要什么“出谋划策”。

  大概是看我愣着,年锦屏退了宫女,一边替我整理衣襟,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主子,您太过安静了,若是以前太子只有你一个弟弟也无妨,但现在浩殿下……您这样终究会被太子忘记的!”

  “年锦!”我大喝一声止了他的话。我不知道当年太子将年锦安排在我身边有没有监视的意思,但年锦今天的话过了。

  年锦的目光却直视入我眼睛,道:“泠殿下,八年前太子将我调到您身边,只吩咐我好好照顾您,我就知道我和那些在其他大人身边的眼睛不同,他是要我真心真意地服侍你、忠于你。从我第一声叫您‘主子’开始,我就不再是太子身边的年锦。殿下您不得皇帝宠爱,自身也无势力,您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太子。我很高兴看到太子也是喜欢您的,这样我就不用在忠和义之间摇摆。年锦此举逾越了,但是主子您始终这样默默无闻让年锦心疼了!年锦不得不请求您,也耍点心机,也说些无理的话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完这番话的,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被年锦带到了东宫,直到太子那双冰冷的眼睛看过来我才猛然清醒。

  太子并非对我冰冷,他只是怒了,他就是这种人,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黑眸被冰封,只看到青色的火焰在隐隐燃烧。太子看清是我,神色稍微缓了缓但没有说话。

  我连忙上前询问苏行之的状况。

  太子简单说了两句。

  我知道他不愿在此多说,便向他告了礼进房去。进房的时候我想到的并不是要如何安慰苏行之,而是想到在这样春初的微凉晚风中,他却没有注意到我单薄的衣裳,更没有像以前一样问我冷不冷。我很早就注意到这种虐待自己的单薄穿法是年锦故意为之,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今天却知道了,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太子的注意。我有些苦笑,太子的注意力又岂会真正停留在这种小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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