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番外)_

云深看着宁觉非头也不回,策马奔出营门,看着那一万名鹰军飞骑跟上,如一片黑色旋风席地卷过,迅速远去,心中离愁尽去,豪气顿生。他转身回到宁觉非的帐中,援笔濡墨,奋笔疾书。

“铁骑出而云水怒,刀枪鸣而风雷激。班声动而北冥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先人之血未干,同胞遗骨尚存。凡诸子民,同指江山。试看今日之域中,且是谁家之天下!”

这短短数言的应战诏书一经颁布,北蓟军民立时热血沸腾,除了老弱病残和孩子已转移至深山幽谷躲避之外,竟是全民皆兵,纷纷起来抗击来犯之敌,保卫自己的家园。

便是南楚一干文臣,看到这段慷慨激昂的文字时也无不色变,不但无人讥嘲北蓟乃无知蛮族,且均被文中透露出的无畏斗志和勃勃雄心所震慑,虽只寥寥数语,不但文采斐然,而且表明了北蓟不但要抵御外侮,更是志在天下。

为此,主战与主和两派在南楚朝堂上一时辩驳不休,主战派坚决主张趁此良机毙敌于关外,主和派却忧虑一旦战败,必将引狼入室,国家危殆。

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淳于干尽皆充耳不闻。他生性便好大喜功,再加心结日深,已入骨髓,绝不肯善罢罢休。当日,宁觉非在临淄下决心跟云深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决定实施与西武联合进攻的作战计划。此时他不但不会撤兵,更是频频下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军前,催游玄之加速进军,尽快与西武大军会合,早日与北蓟主力决战。

当这份气冲斗牛的北蓟战书传至南楚的前锋大营时,荆无双已率军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对于一大半都是步军又携带有粮草辎重的军队来说,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此次进军的南楚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步军,先锋已深入北蓟国境,中军只是刚刚出关,后队却还没出燕北,首尾脱节,不能呼应。荆无双对此一清二楚,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统率好自己的队伍,当好前锋。

行军一整日,一路风平浪静,未遇敌军。天色将近黄昏时,他下令扎营。

十万大军就此忙碌起来。

荆无双处理完军务后,便负手站在营门前,凝视着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和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残阳如血,叫人英雄气短。

这么多天来,他每一想到即将与宁觉非交手,心中便五味杂阵,百感交集。自从接到军令后,他便日日筹谋,左思右想,却只觉毫无胜算。

“穿云箭”赵伦仍是他的副将,这时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问道:“将军有心事?”

荆无双担忧地道:“我军多为步兵,不擅野战,现在却放弃高墙雄关,来这草原与敌对阵,实属不智。以步制骑,谈何容易?”

赵伦却与他意见相左:“将军多虑了,游大人的想法颇有道理。若遇敌方骑兵袭击,可以步兵结成方阵,以连珠弩射杀敌人。当年游大人在剑门关驻守时,便以此法破过西武骑兵。”

荆无双摇头:“北蓟骑兵本就比西武军战力强,现在又有宁觉非加入,只怕会有新的难以揣测的变化。”

赵伦看了他一眼,很是不以为然:“将军只怕也太看重那宁觉非了。他到底有多厉害,我没有亲见,都是听说,以讹传讹也是有的,又或是添油加醋。那日在燕屏关外,他却曾中我两箭,足见其并非神仙,也非妖孽,不过是凡人。”

“是,他确实既非神,也非妖,是跟我们一样的人。”荆无双淡淡地道。“但他也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害怕的敌手。”

赵伦曾经重创过宁觉非,心中对其颇为轻视,一闻此言,不免嗤之以鼻:“将军此说,只怕是感情用事,言过其实了吧?天下皆知此人与将军乃是结义兄弟,将军如此抬举于他,却不免让人疑惑,是否将来在战场上对阵,将军一见他就会下令退兵?”

荆无双冷冷地看向赵伦:“赵将军慎言,我荆家与北蓟有血海深仇,谁助北蓟,谁就是我的敌人。荆某人一向以国事为重,公私分明,他虽与我有八拜之交,但若于沙场之上相遇,荆某下手绝不留情。在此奉劝你一句,轻敌乃兵家大忌,赵将军好自为之。”说完,他便转身,大步往自己的军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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