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_

江面上横着拉过一条绳子,上面挂着红油纸扎的密灯,还有剪碎的布条等物。远远随着那叫喊,看到一条白浪翻腾跳跃,由远而近的推了过来。

那条横过江的长绳一抖,绳上串的物件纷纷坠落,那闪光的银鱼肯定是擦了磷粉银漆的,在黑夜中冉冉而落,被潮水一卷,忽隐忽现,竟如真鱼一般。

岸上的人大声喊:“年年潮来又潮往,丰足富裕留人间──”

“年年有余呀──”

“岁岁太平──”

“赶汛啊──”

“一年风调雨又顺──桃花汛潮满琅州──”

那些人似是不同乡里村里来的,往年肯定也是这么喊过,大家喊什么也都有了一定俗话,此起彼落,热烈非凡。

我们也被这高涨的热情感染,站了起来探头看。

大浪翻着白花从脚下涌过,轰轰作响,声势惊人。

“真没白来。”声音在人声水声里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他扯着嗓子喊。

“我说真没有……”

忽然身前有人惊呼:“我的孩子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我儿子掉进江里了!”

急浪已至,那落水的孩子一身红袄,在水上一翻,便被吞没。

这等狂涛,如何下得水?救得人?

我急急的回头,龙成天面有戚色,却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我们随行来的好手本不少,却都留在驿中。杨简他们几个生在北方长于旱地,不谙水性。

我一撩袍子便要下水,龙成天一手紧紧拉住了我。我顿时觉得臂上象套了一个钢箍,身形挣动不脱。

怒目而视,他不闪不避,满面歉色,手却是不松的。

这人身体功力原来、原来早已经恢复了!

从他手劲身形便看出来了!原来一直瞒我!现在图穷匕乃现,再藏不得了!

我不及再瞪他,注目看江面。

人群惊慌呼叫,我凝神看那孩子……

心里却已经怆然,想必,这样大的浪,天黑风又急,再好的弄潮儿也不能下水的,无异于白白送死。

人声扰攘,风急浪涌,妇人哭号仍然凄厉刺耳:“大宝啊……我的孩儿……救人哪——”

忽然暗沉沉的下游却有帆影一闪,我大吃一惊。

我的天,这样的风浪,正当汛头,什么人这样强不畏死,竟然还在江上弄舟?白浪奔涌着,眼看便要将那叶舟给打翻裹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