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_

太後有私房,贵妃有娘家贴补。但是,还有许多没有私房又没有娘家贴补,却还得在这宫中过日子的女人呢。

那天翻到一个名册,上面记著宫女多少多少,各在宫院何处,哪年进宫之类的。这麽多女人,每天要用多少胭脂水粉?而且能进宫的女子,就算只充杂役,相貌应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说心里不期盼飞上枝头是不行的。宫中供的胭脂水粉质量是不怎麽样的,虽然到了我们的时代,经常有什麽化妆品打著宫廷配方的幌子招徕人,但真的宫廷配方,也不是那些没份位的女子能用得。反而因爲采买一层层盘剥,分到她们手里的根本不能用。既然要漂亮,就得自己花钱。

这个沈寂的後宫,表面平静,下面数不清的暗礁急流。

早上我比皇帝早醒。

晨光透进红绡帐,映得他半边脸上微微的泛著红晕,俊美的很。我坐起身来,动作很轻,他还是醒了,揉一把眼,带著浓重的睡音:“还烧不烧了?”伸手过来将我抱住,额头贴著额头试了一试,笑了笑:“好了,不热了。”

他似乎没有全醒,动作里带著不经意的稚气和坦然。

这一刻他不象皇帝,只象个普通的,刚从熟睡中醒来的男子。

等他松开手,又眨一下眼,那种我所熟悉的沈静睿智的光彩又回来了。

又变成头顶皇帝二字的九五至尊。

的确是不烧了,摸摸手摸摸脸,还是健康最重要。

没健康哪来的幸福快乐呢。

就是身上还没有力气。

早饭素净清淡,皇帝又不生病,一样陪我吃白粥素菜。我嘴唇张开了想问昨天的事,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已经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事情了。

再说,那些事,我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样呢。

皇帝看我吃的少,居然自己动手给我添了一勺粥。

我已经见怪不怪,他盛了我就吃。

反正将来秋後算帐,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不少。

所以,虱子多了不怕痒,死猪不惧开水烫,这是一个道理。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麽好怕的。

吃完饭皇帝说:“得预备著过节,你身上不好,往年是贵妃主持办理,今年还是照旧吧。内府那边的帐你管著,帮衬著她一些,可也不要过劳了。”

我答应一声。

反正,她要支什麽钱,我照支给她就是了。又不是我的钱,省出来也装不到自己的口袋里,我干嘛给皇帝省钱呢。就是前两天查帐,也不是爲的他,而是爲了有点事做不那麽惶惶终日。

“今天你好好养著,不要过内府那边去。”皇帝伸手摸摸我的头发,状似抚摸小狗:“药还是要吃,回来我要查的。”

我背过身过翻白眼。

行啦,大哥,戏词儿一套一套,不知道的人真以爲你多爱重我呢。

好不容易把皇帝送走了,正想更衣换鞋,小陈笑著上来说一句:“侍君劳碌惯了——皇上不是刚说了您今天别出门,好好养病的?”

我拎著一只靴子,才想起来皇帝是说过这话,笑一笑把靴子丢下。

嗯,就当今天过周末了。

休息一下。

不过,休息的时候,要做些什麽呢?

在以前的星期天,我会把积了一周的衣服泡进洗衣机里,放多多的洗衣粉,然後清理垃圾,换床单擦窗户……单身男人的生活,也不能真的象猪圈一样。

现在呢?

卫生是没什麽好打扫的,衣服根本一天七换八换也有人早早给洗净熨好。

窗明几净,没什麽可擦。

我打个呵欠,正想睡个回笼觉,忽然外面进来报说,贵妃来探我的病。

我打个哆嗦,说:“就说我还没起,请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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