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箸成欢_

  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一天中遇到这么两个人,觉得简直要老掉一岁似的。

  她帮人把盛宁扶上轿,盛宁低声说了地址,轿子便抬起来,吱呀吱呀晃着抬走了。

  红玫终于松了口气,握着袖子里的两大锭银子。

  进帐倒是很丰厚,可是这样的客人,以后还是不要再遇到了。

  盛宁无力的软瘫。

  妓院的酒里……肯定还有些别的东西吧?让人觉得身上火烫,胸口乱跳,又没有力气的东西……要是盛心,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也许,也许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自己不胜酒力……

  刚才上轿之前,他已经抠着喉咙催吐过,现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软,人越来越倦,头……也越来越痛。

  不知道那个疯婆子,现在在哪里了。

  是满街的在找他,还是已经回庄里?

  真是太危险了,那个女人……都不像个女人。这时代的女人,哪有这么泼辣,这么不羁,这么……

  她倒是很像是……现代的摩登女郎,追求男女平等,说着个性解放……

  心里苦笑,盛宁的头慢慢、慢慢垂了下去。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有什么东西喂进了口中,淡淡的酸涩味,刺激着味蕾。凉凉的……身体像是浸在冷冷的泉水里一样,知觉迅速恢复。

  盛宁忽然间记起了自己的处境,猛的睁开了眼。

  呵……

  眼前一片淡淡的青色,是细密的云锦绸布帐子……这是,这是先生新换的帐子啊,还是自己亲手挑的布料,选的款式,赶了三天的工,绣了帷带和滚边。

  「醒了?」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身上还难受吗?」

  盛宁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幻觉,是先生的帐子,先生的床。

  「还、还好。」

  「酒里有些陀罗香,还好分量不重,你又吐了大部分出来。」盛世尘伸手轻轻按在他腕上,面容沉静,声音淡淡如风,「好了,明早就没事了,睡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盛宁却挣扎着想坐起来。「先生,我身上脏的很,别糟蹋了铺盖……我回去睡。」

  「你房里已经让杜清若砸的稀烂了。」盛世尘轻声说:「别说床铺,就是块整木头角儿都找不着。这个丫头一向是这个脾气,不过你是怎么让她气成这样的?」

  盛宁的脸上霎时又红成了一片。「先生——」

  「行了,快睡吧。」盛世尘把他的手放回被中,「我已经请她走人了。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走了几年江湖,变的魔头一样,一点礼数进退都不知道了。」

  盛世尘微笑着说:「你也是,不愿意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赶开?非要勉强自己。」

  盛宁困惑的说:「可她是先生的未婚妻……这,是庄里的贵客……」

  「客人再重要,你也听过一句话叫客随主便吧?你是主人,客人再大,也不能上门来欺负使唤你。」盛世尘的手轻轻抚摸他头顶的发心。

  盛宁的头发异常柔软,刚萌长的短发毛茸茸的,手心软热光滑。盛世尘轻轻抚过,在手心里摩挲着,那舒适的触感让人依恋,不忍抬起手来。

  盛宁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从盛世尘手心中一直传递过来,慰得头顶和心口似乎都被热水浸泡着,软热,又觉得无力。

  「这……那会儿天都黑了,杜姑娘她连夜走的吗?」

  盛世尘一笑,点了点头。

  唔,真的太舒服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前世记忆中的母亲替他洗头。那样轻柔的力道,那样温和的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