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水饺军的肉臊子和血块子,顺着黄河水奔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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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江红水东流去。

  水面上浮动的硝烟和雾气逐渐退散,河心留下一具又一具水饺军的残破尸身,或沉或浮,像一只又一只翻了肚皮的大鱼。

  

  大掌柜的一条裤管已经被血水洇透,一瘸一拐地踩在河床的泥泞中,寻觅小凤凰的身子。

  治安队和联防队的伙计们收集起自己人的尸首,在河边儿码成一排,等待辨认。大掌柜在尸体堆里刨了一遍又一遍,翻看那些被河水泡得肿胀成猪头的脑瓢。

  没有小羊羔的影子。

  男人眼眶浮肿,眼带红斑,一声不吭,沿着河沿儿从南走到北,再从北走到南,从太阳高挂走到太阳落山。

  

  不远处的河中央,缓缓漂来一只白色的身影,仰面静静地躺在水中,脸色苍白,唇波静谧,鼻尖微微耸起,生动的弧度;一头乌黑长发,柔柔地漂荡在水面,一畦碧色浮萍,红消翠漾,波光碎展。

  有四下里一群翻肚的死鱼衬着,水面仰卧的身影,在那一瞬简直美若水中仙子。

  

  大掌柜呆愣地望着漂在水中寂静无声的人,拔脚向河中冲去,脚下却像拴了秤坨一样沉重,身子扑进水中,带着浓烈血腥味儿的河水倒灌进了嘴巴。

  “息栈......息栈......”

  男人一把攫住小凤儿的身子,拽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拖上了岸。

  

  息栈的面容平静无波,扇面羽睫覆盖双眼,俊俏的面颊不带一丝血痕和凌乱;身子毫无生气,一动也不动,适才水中殊死一搏的发力,似乎全身的骨骼与经脉俱已震断,荡碎。

  男人抚摸着息栈的脸,手指探进冰凉无血的两片嫩唇,轻轻揉着一颗一颗白白净净的牙齿:“息栈......息栈......醒醒......”

  将小凤儿抱在坏里暖着,手掌抚上后心轻拍慢哄:“羊羔儿......羊羔儿......快回来......”

  息栈的脸庞黑白分明,面如落雪,眉若远山,唇似桃瓣,一颗头颅安静而美好。

  

  四周的人逐渐围拢,一双双焦急的眼,一张张忧心的脸,尚带血战后的伤痛与硝烟。

  “羊羔儿,羊羔儿,老子要你快回来......”大掌柜用两只手掌捧着息栈的脸,用力地搓着。

  “息队长,息队长怎么啦?”

  “羊羔儿,羊羔儿,咋的了?伤着哪里了?......”男人给息栈抚平一缕一缕长发,揉搓回暖着胸口,喃喃低声呼唤,泪水簌簌奔流而下,哽咽失声。抱起小凤儿的身体,将一颗头颅填进自己胸口的脆弱柔软处。

  

  “息队长快醒醒啊!”

  “二当家快醒醒啊!”

  “他是俺媳妇......”

  “他是俺的媳妇......”

  大掌柜抱着怀中悄无声息的人,嘴唇吻着小凤儿湿漉漉的额头,自言自语似的对周围的人唠叨:“他是俺的媳妇,他是俺的媳妇......羊羔儿,小羊羔儿,别走,回来......”

  

  当年,息栈插香头拜山之时,对大掌柜立过的誓言:雏鸾碎玉誓不悔,凤剑凌云入九天。

  

  以男人这个脑子,也许永远也无法领会其中的深意。息栈的一句誓言,早已将自己的剑和性命都交付给了他。

  息鸾亭在上一世临终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宁为玉碎。

  他在上一世用过的最后一个剑招,凤入九天。

  

93、楚天云雨洗江山(上)【大结局三】 ...

  

  第九十三回.楚天云雨洗江山(上)

  

  黄河岸边。

  男人眼眶中滚落的泉水,“噼噼啪啪”如雨点一般洒落在小凤儿的额头。

  

  怀中那一颗软软的小头颅,猛然一抽,脑门子磕到大掌柜的胸膛,把男人磕得一颗心脏都快要惊慌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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