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马师长眼中的两泓秋水,如被投石入镜,瞬间淋漓破碎,一片波痕狼藉。胸中阵阵哽咽难以抑制,骨肉顷刻间分离,血沫仿佛晚春的落红,扬在空中飘散。

  咬牙对息栈说道:“很好,很好......”

  说罢拨马就要回转,息栈脑子里一岔,高声叫道:“马师长留步,我也有话问你!”

  “讲。”

  “我且问你,三年前那一次,那一次在马公馆,我重伤昏迷,你对我做了什么?”

  

  息栈这样问,一小半缘故是当着大掌柜的面儿,跟马俊芳划清界限,以免男人总是硌硬这事儿。而更多的缘故,是心里总觉得这马大师长行事十二分地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地,就是让他心里不安,想要搞清楚这人究竟脑瓤子里琢磨什么玩意儿呢!

  

  马俊芳冷笑一声,哼道:“你说我做了什么?!”

  息栈抽出鸾刃直指对方,厉声说道:“你讲实话,你若做了龌龊无理之事,今日你我在此处了断!”

  雏鸾刃尖聚拢淬色,点映夕阳,锋利摄人。

  马俊芳的一双瞳仁急剧缩小,似乎已被那一柄尖利的雏鸾刺破,压抑的悲愤瞬时爆发:“什么叫做龌龊无理之事?为何我不可以他就可以?!我不可以他就可以......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没有瞧过,有什么稀罕!”

  

  息栈尚未及反应,身旁的大掌柜蓦然举起了枪,凌厉修长的一根枪管儿直直地瞄向马俊芳的眉心。

  “姓马的,你tā • mā • de 早就知道息栈是俺镇三关的人。你今儿个既然这样说,老子要是还放你竖着回去,老子就不算是个男人!”

  

  马俊芳一动不动,瞪视黑洞洞的枪管儿,目光逐渐寒冷。凌乱破碎的血色山河,在眼中凝结冰封,浑身的血液和骨髓都冻住了。

  

  镇三关目光凛烈,眼角迸发怒气:“姓马的,举起你的枪,老子不打手无寸铁的人!”

  马俊芳唇边展露一丝冰冷蚀髓的笑,缓缓抬起了下巴,眼含轻蔑地看了一眼大掌柜,淡淡说道:“他既然跟了你......人你留着,我不会与你抢。”

  说罢拨转缰绳,掉头就走,留给大掌柜一枚淡定的后脑勺和一尊肥硕的马屁股,很拽地扭动迈步。

  

  大掌柜的眉头拧得更紧,食指微抖,几欲扣下板机。息栈一把压低了枪管子,轻声说道:“当家的,算了......”

  “算了?!”

  “这马师长,毕竟从柴皮膏药那里救了我一命。我既已与你成亲,有了名分,他还能如何?估摸着也就死心了......且马师长是马云芳的兄弟,你今日真要是点了他,恐怕要惹大麻烦,还是算了......”

  

  大掌柜很不甘心地盯视马俊芳的背影,拿眼神射了两梭子枪子儿,怒气哼哼:“狗日的,再不死心老子把这厮剁成八个瓣子!!!哼,幸亏老子及时娶了你过门儿,就是为了堵上这些王八羔子的龌龊心思!”

  “哦,原来你娶我是为了这个缘故?”

  大掌柜余怒未消,心头飙醋:“哼,不然你以为呢?!”

  “你,你......唔......”

  “咋个?你要是觉得亏了,就跟着他去!”

  “我没有,没有觉得亏么......”

  

  息栈一看他男人真的发火了,立刻就不吱声了,灰溜溜地策马跟着,掉头回山。想这醋缸一定是因了适才马师长的某些话而恼火,少不了得找个别的茬儿在自己身上找回来,今儿个晚上又有的折腾......

  

  其实息栈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这马师长是个什么心思。

  大掌柜拿枪管子对着马俊芳的时候,息栈一下子就心软了,突然就有一种下不去手的感觉。这人眉间似水的温存,眸中抑郁的伤情,读起来是那般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分明就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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