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此一役镇三关是预谋已久,准备充分,也依仗了丰军师的精心谋划,兵分三路,围追堵截,势要将柴九收网打进。

  

  浩瀚沙海中尘雾迷茫,几棵孤寒的枯树上,老鸦栖枝,“哇哇”地哀鸣,声音惨不忍听,如同敲响丧钟。

  

  前方有黑炮头堵住了回山的去路,后方又有镇三关和息栈拍马狂追,身边儿的崽子一个一个在枪声中栽倒马下,柴大掌柜这时简直如同丧家之犬,慌不择路,抱头鼠窜都不知应当往哪个方向窜,才能够逃出升天。

  只能掉转马头,一路往南,闭着眼睛乱窜,寄希望于被镇三关撵上之前,能逃进玉门关马家军的驻地,捡一条活命。

  

  正仓惶之间,前方山峁之后突然再次转出一支队伍,一眼望去,这队伍衣装凌乱,没有旗帜和军服,一看就是土匪。

  柴九见状大为惊恐,几乎要仰天长啸,举枪自戕,自己了断也比落到野马山大掌柜手心儿里强一些。

  

  这时却听到那支队伍里为首的一名年轻头领,勒住马儿高声喊话:“喂!你是什么人?”

  柴九惊慌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那头领又喊:“你是这地方的老乡么?怎么就一个人?”

  柴九恐慌之下还没有完全傻掉,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我,我就是个过路客商,遇上土匪被抢劫了!”

  “土匪?”

  柴九这时突然转过味儿来,连忙说:“是,是,是土匪!土匪十分凶残,人多势众,抢了我的货物,还把我的伙计都打死了,追得我没地方跑,你们赶紧放我过去吧!”

  

  头领上下打量柴九爷,见他穿得一身酱紫色缎袍,貂裘皮帽,牛皮长靴,的确像是有钱大户人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玉门关马家军的人?”

  “马家军?呃......我,我,我不是,我就是个进关的客商!”

  年轻头领只一个犹疑,柴九已经见缝插针,策马蹿进对方的队伍,一路绕过了山峁。

  

  “砰砰砰砰!”数声枪响。

  “站住!狗日的休走!”

  野马山的马队飙来,喊杀声惊得这年轻头目和手下的兵勇纷纷掏枪,一时间双方枪声大作,混乱一团。

  

  沙漠之中卷起沙尘暴,黄土铺天盖地,砂砾抽打在面颊上,像是用小刀子切割皮肉。

  镇三关追击柴九正追得兴起,突然被这一路不明身份的兵马拦截在此处。被对方的枪火压制住了步伐,只得暂时退到沙丘之后,等待沙暴消停。

  对面那支队伍似乎也不急于拼命,各自找了掩蔽的山岗,躲开沙暴的袭击。

  

  息栈被沙尘吹得头昏脑胀,蒙面的黑头巾都抵不住漫天黄沙的威力,满嘴都是砂土,呛了半晌,说不出话。

  大掌柜将人提过来搂在怀里,给灌了几口凉水,顺了顺气儿,忍不住骂道:“让你在绺子里待着,你偏要跟着出来,真他娘的碍事!”

  “不要,小爷得亲手削了那姓柴的!......当家的,对面儿那一路是谁的人马,难道是芨芨台绺子来了接应?”

  “芨芨台哪里还有人马?如果真有接应,黑炮头和军师那一路应该能堵住对方的人。”

  “那这是一帮什么人?”

  “鬼知道!看着也不是马家军的衣服......这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也能冒出来一支队伍!”

  

  黄土把两群人彻底刮晕填埋之前,沙尘暴终于逐渐消退。

  大掌柜抖了抖一脑袋的土,一睇眼神,“插签柱”的头目,绰号叫耗子的,从沙坑里费力地拽出身子,一路手脚并用,匍匐到阵前,高喊:“喂!你们是哪一路的绺子?”

  对面儿立刻就有了回应:“喂!你们是此地的土匪?”

  

  两路土匪碰码一般都不会称呼对方为“匪”。大家都是土匪,还匪你个头啊!因此会直接问,你哪个山头的,哪个绺子,是个啥蔓儿,江湖上有排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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