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如果小凤凰没了,这人就真的彻底没了,就好像这俊俏的娃儿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一世,自己竟然连他身上的一件东西都没有留下!

  

  刀口马背上混了半生才弄明白,比裤裆上栓的这颗脑袋更重要的,是这辈子得到了可以同生共死、换命相报的真情。

  

  大掌柜抱着息栈不说话,红着眼睛发愣,倒是把息栈弄懵了。这时挣扎了几下,从七裹八裹的“苞谷叶子”里探出个芯儿来,小唇碰了碰男人的脸,贴心地抚慰:“当家的,咱们的人现下可都安好?躲藏在何处?”

  “野马山。”

  “咦?山寨不是都被烧光了,怎么还能回去?难道不怕官军再来?”

  “呵,野马山那么大,哪里不能容身。马家军这会儿自顾不暇,来不了了!”

  “怎的?”

  “哼,老巢起火了。豫系的军阀孙殿臣带兵西进,一路已经打到天水,眼看要占兰州了。姓马的哪还顾得上咱关外的绺子,大队人马这会儿都集结准备拉去关内,跟姓孙的掐架去!”

  

  息栈心下一合计才想明白:“昨儿个那马师长突然被提走了,想必就是为了这紧急军情。”

  “马师长?你碰见那鸟人了?”

  “哦,是......”

  “你身上这伤是姓马的打得?!!!”男人眼中喷出两丈火苗,那眼神就是想要拿斧头劈人的架势。

  “不是的......是柴九。”

  男人沉下脸来,咬牙说道:“这仇老子记下了。下次见着,老子将他大卸八块,剥皮炖肉吃了!”

  

  息栈心想,吃了他?这柴狗的肉,小爷可不稀罕哩!

  心里有点儿小委屈,噘嘴说道:“是他逼我交待你藏身之处,我不说,他就让手下拿马鞭抽打我......唔,你上一次竟然还虐待我拷问我,冤枉我与那柴皮膏药有私......我被他打成这样子,我与他有私情么?”

  “.......是老子混蛋,对不住你。你要是觉得不解恨,就拿鞭子抽俺一顿出出气!”

  少年不屑地白眼,哼道:“我才不抽你呢,小爷留着力气抽那柴皮膏药。他抽了我多少鞭子我都记了数,下回再碰上,一剑一剑还给那无耻鸟人!......唔,那你现在信我是对你一心一意了?”

  男人深深地看着他,声音很哑:“老子一直都信你。”

  

  大掌柜端抱着小苞谷,低头看向只露出一枚脑袋的白羊羔,忍不住伸手“哗啦哗啦”剥开“苞谷皮”,细细端详。细瘦的两枚小肩膀在衾被中半遮半掩,烫烙了触目惊心的伤疤。面庞脖颈间,原本温滑柔腻的肌肤,这时干燥冰冷得像胎薄的脆瓷,仿佛轻轻一碰眼看着就要碎玉剥茧,化为灰粉。

  俯下头去,嘴唇落在少年颈子上仅存的一点白皙,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四周遍布的伤口。

  

  热烘烘的吻痕像是烫到了小凤儿,燎得娃儿缩了缩肩膀,随即急不可耐地从苞谷皮里挣扎着抽出两只手臂,熊抱住男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