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夜色落下沉幕,星叆爬上山峦。

  大掌柜将怀中小羊羔的一颗脑袋拔了出来,低声说道:“俺回去了,你早点儿歇着,别闹腾。”

  “唔?别走行么……不能一起歇么……”

  “哼!俺也不能天天跟你这儿腻歪着,俺那屋子早都整饬好了!”

  “嗯,那明天我去找你说话……”

  

  大掌柜下了炕,临出门还不忘拎走了可怜兮兮趴在炕脚,缩成一坨白棉花的那一只真羊羔!

  

  受伤是因祸得福,息栈这段日子跟大掌柜朝夕相处,竟已经习惯了每晚蜷缩在这男人怀中睡去;习惯了从厨房中端出一碗热烘烘的汤圆,就有人等在屋里,急火火地下筷子要吃,不给他吃,他还追着你跑……

  以往夜夜独守空床,与牛皮、裘帽作伴的冷清时节,连同那隔世伤情,都已是过眼云烟。

  现如今不枕着大掌柜的胸膛或是臂膀,没有这男人的体温暖着身子,卧不安枕,夜不能寐!

  这就叫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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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渡晚,杨柳无依。

  玉门摆宴,鸿信有期。

  

  知晓这帮土匪头子们,是坚决不会乐意跨进边区警备司令部的大门,这一场宴席摆在了玉门县城最络绎繁荣的天关醉华楼。

  三路匪首各自都带了绺子里的一队精壮人马,这次既然怀中揣了马大军长下的帖子,难得不用摸着黑蒙着面走夜路,因此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开进了玉门关。

  

  驻防玉门关的那位刀疤脸彭团长,跟三路土匪都是老熟人。

  上一回奉命围剿马鬃山,被陆大膘子花钱收买了内线,半道儿就给劫杀了个干净;围剿芨芨台,被柴九抄后路点火烧了尾巴;围剿野马山,连山都没爬上来,寨门都没见着,帅气大掌柜的尊容都无缘一睹,直接在七拐八拐的山涧中就迷了路,在陷马坑中栽了个惨不忍睹!

  这彭团长今儿个竟然骑着马在城门口迎候,一身灰皮熨烫得硬扎笔挺,一顶军帽的帽檐都翘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