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慕红雪盘起两腿,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拍着桌子吆喝道:“黑狍子,过来!给老娘撑门面,我划拳,你喝酒!”转脸看向大掌柜,“当家的,敢不敢来!喝干那五坛子酒算数!”

  镇三关双目一瞪:“呵~~~,老子还怕你啊!”回过头寻么,“谁,谁跟老子一头?军师呐,四爷呐?”

  慕红雪叫道:“当家的不许唤四爷!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端的会算计人,老娘才不跟他划拳哩!”

  “那你要跟谁划?”

  “雷腿子,还是马号的刘二敢子,当家的选一个!”

  镇三关骂道:“这咩了个咪的!你看你挑那俩怂人,不行不行!”

  

  一旁坐着的息栈,这时一仰脖喝干了最后一口黄桂稠酒,将个空罐子重重撴在桌上。

  面色已是微微泛红,双目水气凌汀,抹干净了沾在嘴唇上的ru 白色酒沫,“腾”得一声站了起来,走过来说道:“当家的,我替你划!”

  镇三关皱眉:“你会划拳呐?你可别给俺划输喽,那五坛子酒,撑死老子啊!”

  少年不以为然地说:“划拳么,看这数月也看会了。”

  镇三关豪爽地大手一挥:“好!你划,老子喝酒!”随手拖过一张凳子,摆在身前,让息栈坐在自己身边。

  

  这所谓的两路对抗,就是分好了两个阵营,无须人人上阵,划拳好的只管划拳,酒量好的人就只管等着罚酒拼酒,分工明确,力量优化。这一个阵营里,若是有个划拳好的,再有个酒量大的,就打遍一桌无敌手了!

  出拳时要行令,不会念酒令的也要罚酒。因此像黑狍子这般脑袋瓜子就不灵光,总是行错酒令的,理所当然的只能在阵营里负责拼酒。

  令要记得对,数也要算得准,出拳同时要猜二人伸手指数之和。因此像大掌柜这样,每次酒精一上脑,就搞不清楚一二三、四五六的人,也只能蹲在后边儿负责喝酒!

  

  红姑奶奶和息栈二人各自面带春/色,对视了一眼,卷上袖子伸手开始划拳。

  

  这土匪绺子里流行的酒令就是这几句:

  当朝一品卿,

  两眼大花翎,

  三星高照,四季到五更。

  liù • hé 六同春,

  七巧八马,九眼盗花翎,

  十全福禄增。

  打开窗户扇,

  明月照当空。

  

  就这样简单的几句俗话,息栈当然听过两遍就记在心间。大掌柜的在酒桌上每次稀里糊涂算错数的时候,他早就在一旁看得着急,想一脚踢开这男人自己上!

  息栈和慕红雪二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这个喊“三星照”,那个叫“六同春”,出拳速度之快,看得那一桌子的伙计一愣一愣,全部凑上来围观起哄。

  有人爬到了桌子上,“啪”、“啪”摆出身上的铜板开始投庄。围观的众伙计随即分成了两路阵营,纷纷xià • zhù ,赌那二人的输赢。

  

  慕红雪很快发现,跟息栈划拳还不如跟丰四爷划!

  跟那个丰老四斗拳,反正是斗不过,早早就输掉收摊了。可是跟息栈划拳,二人恁的拼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分明就是个持久战的架势。就如同两头盘羊抵上了角,你进三步,我扯四步,犄角缠在了一处,僵持不下,谁也不甘心先喊停啊!

  抬眼撇向大掌柜,这男人也看得一脸专注和紧张,浑身冒着蒸腾的热气,面门上都是一团的火。烧酒一碗一碗地下肚,烧脸又烧心。黑色的中衣扣子都热得解了开来,胸前的两块结实肌肉,笼着潮气,泛着金光,滴滴热汗顺着那一道沟壑,蜿蜒流淌而下,状如甘露,醇香诱人……

  

  就这一个走神,慕红雪竟然喊错了令。

  她伸得是个攥紧的拳头(代表零),本是应该喊“四季”或是“五更”,嘴上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八匹马”!息栈就算是五指全出,也凑不出一个“八”来!

  这就属于“臭拳”,喊错令的一拨人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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