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_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别他娘的摸了,那人快躺了②。”

  

  息栈只觉脖颈背后冷风掠过,汗毛倒竖,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分明还坐着另一个人形物件儿!

  他强作镇定,问道:“你是何人?此为何地?”

  “咯咯咯咯咯咯~~~~~”

  墙角蜷缩坐着的人嘴里发出一阵夜枭似的诡异笑声。笑毕,张口道:“这儿是死人牢子,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息栈看向那木头牢栅,又看看大门,心下有了合计,转头问道:“有水么?”

  “水……咯咯咯咯~~~~自己接裆里的尿水儿吧!”

  息栈顿觉胃中不适,一阵犯呕。

  四下张望,牢门附近摆了个破瓷碗。伸头一看,有半块馍一样形状的东西,已经见不得本色儿。

  

  铁锁交驳的响动,大门“哗啦”一声被拽了开来。

  一个大汉“咚咚咚”迈步进来,粗声喝道:“小七崽子!给爷爷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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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义厅内宽敞通透,灯火通明。

  “潘老五!点齐了?几条枪啊?”

  “当家的,点过了。盒子炮四把,钢刀十二把,腰刀一堆,还有一把剑……”

  “啥?就四把盒子炮?这他娘的孙二狗,有脸管自己绺子叫‘滚地雷’,他是有地啊,还是有雷啊?整几把破菜刀跟老子滋毛!”

  众人一阵哄笑。

  “马号③!”

  “在这儿呢,当家的!点齐了,十三匹马,牙口不错的大概有那么七八匹吧,能使唤!”

  

  那个被称作军师的汉子插空儿问道:“当家的,听说这回抓了个娃伢子?”

  “嗯,看着精灵古怪的,不知是个啥蔓儿。”

  “孙二狗是他给插了的?”

  “不知道,咱们的人没看见。”

  

  “那娃子手上有功夫?”

  居中的头领这时眼睛瞥向右手边儿的女子:“红儿?”

  女子俏声答道:“没看出啥功夫,俺一鞭子给撂了。”

  黑狍子凑趣道:“咱红当家的不用提鞭子,只要是个带把儿的,见了奶奶就自己撂了。”

  女子一伸脚,鹿皮靴子当胸踹向黑狍子:“滚!”

  

  军师抬眼看向头领,头领会意,扬声道:“票房的!把人提来!”

  

  息栈四脚八叉被掷于厅上。

  破衣烂衫几乎无法蔽体,少年紧紧地拢了拢领口,坐了起来,抬眼四望,目光一下子被正中那个人物吸引了去。

  

  一个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的中年汉子,此时横卧在居中的豹皮长椅上,一条腿挂住椅子扶手,手臂轻轻一搭,头颅微微后仰,一双如炬的眼睛,正盯住自己。

  只需看一眼那一双炙烈喷火的豹眼,息栈就认得出,这是在大漠之上骑乘高头黑马的马队头领。

  此时那男子的黑色头巾已经除去,随意地挂在颈后,现出一头只有寸来长的黑色粗硬短发。白色的围脖解了开来,松松地搭在胸前。厚实的羊皮大袄敞开了对襟,里边儿露出青黑色的贴身衣物。

  

  男子开了口,声音轻慢:“耗子,认认人。”

  旁边过来个贼眉鼠目的小个子,揪住息栈的衣领子端详了片刻,答话道:“当家的,就是他,小七子!‘滚地雷’绺子里插签柱④的手下!”

  男子长吁一口气,看向息栈,缓缓说道:“孙二狗果真是你摘瓢的?”

  息栈虽然听不太懂那一口土话,却也约莫知晓对方要问什么,昂然答道:“是。”

  “呵,呵呵呵呵~~~”男子冷冷地笑了几声,声音平静:“老子一直想插了这只疯狗,这回被你小子抢了先!你也算帮了俺一个大忙呐!”

  息栈默然不语。

  那男子丰润的嘴唇卷起一丝冷笑:“孙二狗是你家的掌柜,你把他插了,脑袋给摘了,做得干脆利索,手段够狠够毒。你小子也是里码⑤的人,门儿清。咱行里的规矩,反水的伙计,怎么个处置,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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