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梭艳湖(番外)_

  已经失去了一个,怀里的这个绝不能再失掉。

  营长无奈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吧,村街小巷里那些个郎中哪里管用,赶紧把那个伤得很重的倒霉人质运到省城的西医院救治吧!

  

  军车一路呼啸,开去了省城最有名的那家西医院,事实上,也是唯一一家靠谱的医院。

  

  丹东背着胡三炮坠崖的一刻,丹吉措的头颅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下,火烧般剧痛,大叫一声,就昏厥过去。这一路昏昏沉沉,冷汗淋淋,原本心里只放不下一个人,现如今要填进去三个人,哪一个都让他心酸痛楚,顿时更加难过。

  大总管紧抱着人不撒手,卡车在乡间公路上奔驰呼啸,颠簸的车厢震得伤口疼痛难忍,整个下半身都麻木得不能动弹。他用结了血痂的手指抚摸丹吉措的后脑和脖颈,仅有的几块光滑肌肤,恨不得把这柔柔软软的一团模糊血肉揉进怀里,与自己化为一体。

  

  营长坐在车厢里正对面的条凳上,身子随着颠簸左右晃动,口里还在忍不住遗憾,那马匪头子是重要人犯,很有可能知晓潜藏在附近的特务的踪迹,本来应当想办法抓活口,现在人摔下去了,尸首都找不回来!特务究竟藏在哪里也弄不清楚!

  大总管怀里抱着昏迷呓语的丹吉措,脸颊紧紧贴着,默不吭声。

  营长抬眼瞧了一眼,不由地有些尴尬,把脸别过去不敢看,觉得太不检点了。

  阿巴旺吉忽然开口说道:“永宁坝子应该没有你们政府要找的人,你们不用再去搜人了。枪......那些枪老子都可以缴了,改日你们派一辆车子来收枪吧。”

  男人不避讳四周一圈莫名惊诧的目光,将嘴唇凑上丹吉措汗湿凉滑的额头,望着额上那一块已经溃烂发黑的磕伤,都不忍心吻下去,只想拿鞭子将自己狠抽一顿。

  再也不想打仗了,不想摸枪了,就只想抱着小仙鹤,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丹吉措在医院躺了好多天,药水吊了一瓶又一瓶。

  大总管就躺在自家小仙鹤的隔壁床,久久地望着人,即使是夜里也时不时地睁开眼张望,生怕这人又被劫了,找不见了。

  他就只为自己没能给丹吉措输血而愤懑。那一群穿白大褂的郎中竟然说,你身子里的血都快流光了,自己都不够用的,还琢磨着给别人输血?再者说,你就算血够多也轮不到你,你血型根本就不对!

  怎的不对呢?!

  都是浓浓热热的一腔子红血,咋个他们能给小仙鹤输血,老子就不能输血!大总管急得嗷嗷嚎叫,用拳头砸墙,震得床头挂得输液瓶子叮咣作响。

  穿白大褂的郎中冷着脸摇摇头,这娃是A,你是B,能胡乱掺和么!挺大一个人了,怎的这么没文化呢!

  

  最后还是那个营长和身旁的通讯员主动伸出胳膊,每人给丹吉措输了粗粗两大管的A型血。

  大总管心里特别憋屈,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的小阿夏,身子里头竟然灌进去乱七八糟不相干的其他男人的血!!!

  

  病房是白的,床单被褥是白的,病号服是白的,丹吉措露出被子之外的一张脸也是白的,白的像个瓷娃娃,不说话也不动弹,静静地躺着,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额头的瘢痕绽开了一朵花,花瓣丝丝脉脉,向着发迹和双眉延伸开来。

  胸口绽开另一朵更大、更刺眼的花,愈合后的伤处变成暗红色,再逐渐变得浅淡,最终与肌肉的颜色融为一体,一朵静静的睡莲卧在心窝处,却让男人看都不敢看,无法想象那一刀是怎么刺进去,又怎么拔/出来,而丹吉措是怎么挺着胸前的伤口,苦苦支撑了这么多日子!

  

  丹吉措从昏迷中醒过来,呻吟呕吐了几日,挺过最初最难忍的一段病痛煎熬,神经和身体各处的反应似乎都慢慢平静下来。

  大总管坐到他病床前,握着一只干巴巴的小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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