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梭艳湖(番外)_

  “我问你真名实姓。”

  “......”丹吉措的一双眼静静地垂帘,手指按住小刀,那一串螺丝转似的苹果皮掉落在膝上,轻声说道:“段鹄。”

  “段......壶?哪个壶,夜壶的壶?”

  

  丹吉措一拳挥过来,砸到大总管的胸口,恨恨地说:“我呸!你你你你这厮才叫夜壶呢!!!”

  男人得意地捶床大笑,可算出了一口腌臜气。俩人歪在炕上又是一阵打打闹闹。

  阿巴旺吉用两只手掌捧过那一张很耐看的脸蛋,端在手心里,怎么看也看不够,笑着问:“究竟是哪个字?”

  丹吉措笑答:“嗯......鸿鹄的鹄。”

  笑容凝固在唇角,丹吉措的眼突然红了,鼻子发酸。再一次念起自己的名字,竟有一种恍如隔世、魂无所依的飘零感。

  

  阿巴旺吉这时候忆起俩人当初泛舟在泸沽湖上,这远道而来的小俊人儿本已提起国灭家亡之事,提及了大理,只是自己那时心意粗糙,只一门心思想要把人强留在身旁,完全未曾细致洞察体贴这娃暗地里窝藏的一堆心事。

  果然那时是不曾爱上。

  真若是爱上了,才是掏心掏肺地想要对他好,怎么做都还嫌不够。

  他于是用掌腹搓了搓丹吉措的肉乎脸蛋,轻声哄道:“宝贝儿,嗯......你若是喜欢以前那个名字,那以后,老子就叫你以前的名字。”

  “嗯?怎么?......其实,‘丹吉措’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是你给我起的名么。”

  大总管将人揽到怀里,揉了揉那一脑袋细软的发丝,说道:“咳......你以前的名字,想必是你父母给起的,不该丢掉了。段鹄,段鹄,小天鹅......嗯,这名字起得好。”

  眼前的一枚小俊人儿,真就像是泸沽湖面移来的偏鸿侧影,红掌荡出静谧的水波,白羽一尘不染,姿态优雅动人。

  果然是名如其人的纯净。

  

  丹吉措把脸埋在男人胸口上,吸了吸鼻子,说道:“还是不要改口了。这寨子里人人都识得我,你若改口,旁人难免要追问缘由,我也懒得与他们解释......只要你知晓我的身世来历就好,不必对外人道。”

  “嗯......”阿巴旺吉凑到怀中人耳边,低声讨好:“等到开春闲暇时,老子带你出去逛一圈儿。过了玉龙雪山,驰马往南走几天就是苍山洱海。我想带你回去看看,认认地方,稍稍地住上几日,再买些大理的土特产回来......如何?”

  丹吉措一听这话,泪“唰”得就下来了。

  本已暗下决心,从今往后再不哭鼻子,再不要被这混帐男人整日里揶揄自己“娘们儿唧唧”的,可是男人冷不丁来这么一番贴心实意地温存,逗得他那两泡子不值钱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抱住大总管的脖子呜呜呜哭起来。

  哭得俩眼肿成桃子,把大总管的衣服前襟搞得全是眼泪和鼻涕。

  有人呵护疼爱着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的好。

  

  那些日子里,政府又派了人来,筹划着在格姆女神山里开出一条公路来,从外边一直通到葫芦桥,再从葫芦桥联通起坝子里九村十一寨的寨门。

  葫芦桥那一只嘎悠嘎悠了一百多年的木头桥,在地震里都被震得七零八落,这一回就要彻底做古,重新修一座钢筋水泥桥。

  大总管去到土司堡里,与省里来的干部商议大事。这厮身子不爽,尤其不能骑马,也走不了长路,丹吉措于是说,不然给你弄一顶轿子,把你抬了去?

  大总管怒嚎,轿子都是女人坐的!

  实在无法,给弄了一顶滑竿,由两个壮丁抬着,吭哧吭哧,给抬去了土司堡。

  

  眼镜干部们对永宁大总管的威风仍然心有余悸,如临大敌。

  大总管这一回倒是态度和善了许多,大约是心情同上一次已经大不一样,说话也不再扫枪子儿,凡事进退之间,竟然忍不住还要瞧一眼身旁的丹吉措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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