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梭艳湖(番外)_

  

  丹吉措从扎西的腰上抽回手,擦掉下巴上的泪痕。

  扎西小声哼道:“哎呦喂,啧啧,我看那头野牦牛的表情,似乎不太善呐!公子,我觉得阿巴旺吉那家伙是想拿枪点了我……”

  “他敢。”丹吉措漠然哼道。

  扎西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公子唉,其实我觉得,那家伙挺在意你的。”

  “……为何这样说?”

  “你烧人家祖庙的事,他都没把你怎么样,还不够纵容你的?而且,他竟然都没把我怎么样!我觉得这人一定是特别喜欢公子你的,喜欢到都不敢砍我的脑袋了!”

  

  与木楞墙融为一体的男人,这时低下高昂的头颅,从墙里伸出两手,缓缓摘下了宽檐帽,露出一头削短利落的黑发。

  帽子放在手里拧成一团,再铺展开,又再拧成抹布似的一团,撕扯成最紧最纠结的褶皱。

  像是掩饰内心的极度绞痛。

  “嘶啦”一声,毡帽被扯掉了帽檐。

  “哗啦啦”又是几下,好端端一只白色羊毛帽子给扯成了稀烂。

  

  阿巴旺吉把嘴唇紧紧阖成一条线,深深地看了一眼马棚里的两人,带着血色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过,最终一言不发,掉头离去。

  酝酿了好几日想要对小仙鹤倾吐的话,一箩筐的好话软话,一脑门子残存的希望,在心里头全部推倒,再也不想说了!

  那样纯净的一张脸,原来也会骗人。

  自己简直像个蠢蛋,被骗得死死的。

  挣了这么久的感情,快要把脸面和尊严都踩到脚底下,却还是不如一个地位卑贱的俾子!

  

  来旺很没有眼力价地追着问:“阿匹,那要不要把丹吉措给放出来哦?那俩人在马棚里唠叨个没完……”

  阿巴旺吉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问他自己想干嘛。随便他想怎样就怎样去!”

  

  于是,丹吉措“如愿以偿”地也被关进了马棚。

  他觉得这样也好。等哪一天阿巴旺吉气消了,也许就将他和他的小侍卫一起释放了,让他俩齐齐地滚蛋;或者哪一天那一座活火山气啊气啊得,气爆了,喷发了,就把他俩人一起拉出去枪毙,做鬼也能有个伴儿。

  

  黑森森的夜晚,满天漆漆的云彩。

  不见天边月色,未尝人圆滋味。

  丹吉措蜷缩在干剌剌的一堆稻草上,靠着扎西的肩膀,浅浅地睡去。心里填了乱七八糟的情绪,睡也睡不深。

  木栅栏的门锁突然发出轻微响动,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一条黑影蹲在门口,摸摸索索地转动钥匙,动作颇不熟练,鼓捣了半天,竟然将铁锁打开了。

  “丹吉措!醒着么?是我!”

  丹吉措吃惊:“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