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梭艳湖(番外)_

  俩人骑上骡马。每人的马屁股后梢上栓着个俊俏的男人,乐滋滋地沿山路往寨子里回转。这一趟温泉可真没有白洗,钓到这么耐看的两只爷们儿!

  

  年轻的姑娘情窦初开,心里欢畅,眉梢嘴角就掩饰不住,唱起了永宁人最流行的歌谣,小阿妹思念阿哥哥的曲子。

  “湖上开起那藻花呦,风儿吹过阵阵香。

  我的思念在远方呦,我的钟情在心肠。

  我托风儿捎个信呦,云朵千里送花香。

  阿哥,玛达咪,阿哥,玛达咪。

  山花烂漫泸沽湖,阿哥哥呦,正是一处好风光!”

  

  悠扬的歌声飘向泸沽湖,在幽蓝色的水面上徜徉。几只油木色的船影轻轻拨开水面,载着歌声,向湖心移去。

  

  不远处的山岗上,传来一阵凶悍迫人的马蹄声。总管护卫的吆喝:“白水家的,站住!”

  白水家的姐妹花抬头一看是大总管的马队,赶忙翻身下马,扯住缰绳将马儿带到大路旁的坡下。她们白水家是这永宁坝子里的责卡(平民),见了司匹(贵族)家的主人和家丁,不敢不下马;下了马还要站到坡子下方,等对方过去了,她们俩才能过。

  两姐妹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阿匹(称呼贵族男子),有什么吩咐?”

  阿巴旺吉策马上前,粗粗地瞄了一眼两个姑娘:“做什么去了?”

  三金姆回答:“去池子洗澡了,才要回转寨子。”

  “秋收的苞米和青稞,都打点好了?家里壮丁不够用的吧!”阿巴旺吉说话间,已经在拿眼睛瞟那两只栓在马屁股后的湿漉漉的倒霉蛋。

  “嗯,我家里还够人手,我们也帮衬着到地里收粮。”

  大总管身旁那个很聒噪的贴身护卫,名字叫做来旺,这时候憋不住了插嘴:“你家的夏粮还没有交齐,还欠着两旦大麦,打算拖到秋收一起交的嗦?!就这样空头白日地让我们大总管等起?!”

  三金姆小声咕哝:“哦,我,我回去就向阿咪(母亲)说,一定按时交起。”

  阿巴旺吉对白水家的欠租并不感兴趣,另起话头,问道:“那两个捆了手的汉子是什么人?”

  三金姆脸色微红,一只手在身后撇开一直在扽她衣服角的小阿妹,低声蠕动嘴唇:“哦,是,是方才碰见的两个外乡人……”

  

  “外乡人?……”

  阿巴旺吉神色迥异,视线在两个陌生人的脸上持久地徘徊,像是陷入某种思绪,舒缓的眉心逐渐拧起,眉头和眼角袒露出道道深不可测的刻痕。耷拉在马肋骨上的两只脚,下意识地夹紧,夹得马儿往前窜了一窜,几乎要把白水家两姐妹挤到沟里。一双浅褐色的眸子凝视了很久,冷冷地没有讲话,忽然一抖缰绳,掉转马头:“走吧!”

  白水姐妹如获大赦,赶忙垂头应声:“阿匹慢走,慢走。”

  总管护卫来旺,胯/下马儿都蹿出去了,还不甘心地扭头吼道:“喂,记得交租子呦!什么外乡乱七八糟的人,怎的随随便便往寨子里边领?!你家阿咪也不好好管教你俩!”

  来旺是那种很典型的跟主子家里亲近、得了势的奴仆。主人家常年把他带在身边,他自己就感觉好似可以与大总管平起平坐,自个儿先就掂不来轻重,也沉不住气焰了。其实若论起身份,他也是责卡出身,与白水家平起平坐,压根还没有挣到司匹的地位。

  

  四香姆隔着姐姐的肩膀,很不屑地朝着来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啐了一口:“他牛气个什么!小时候还不是跟咱们从一个田梗里爬滚出来的。他家阿咪当年交不起租子的时候,不是要靠左邻右舍的接济?!”

  三金姆摆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招呼很多嘴的小阿妹赶紧回转寨子。

  

  被她俩人牵在马后屁股上的段鹄与林宇轩,面面相觑,也不敢胡乱叫嚷。

  其实想要从两个女子手里逃脱倒也并非难事,只是这村寨里男丁来来往往,山路七拐八绕也不知道出口,怕闹起来惊动了地头蛇。俩人的心思里,逃亡路途上落在这对小姐妹手里,总比落在一群男人手里要好得多。女子总归不至于动刀动枪地伤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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