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_

  “万岁,死者为大啊。”

  “死者为大?”司马绍转过身来,颤抖地指住棺椁前的供桌。温峤这才注意到供桌的正中摆著两截红色的东西,乍一看非常相像,仔细一看却并不相同,左边是一截染了血的断笛,而右边那东西分明比断笛细了一圈,那是……那是一根被生生砍下的人指!

  这指头异常的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掉,未被鲜血沾到的部分又是那样的白皙。温峤想起来,他是见过这根手指的,好多年前,他曾亲见司马冲吹笛,那一日春衫飘飘的清标少年卓立风中,玉白的指头按著玉笛,清音一曲,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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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怎麽能这样?”司马绍突然跪了下去,十指死死地抓著泥地,褐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没了表情,温峤只看到晶莹的水点不断落到地上。

  “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他才十九岁。他很怕疼的……他那麽喜欢吹笛子……是我害了他……”司马绍忽然用脑袋朝地上撞去。温峤连忙抱住他,然而司马绍的力气太大了,他拦也拦不住。

  直到军士们闻声而来,才帮著温峤扶起了司马绍。温峤狠狠地威吓了那几个军士,不许他们将此事外传,然而也许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司马绍戮尸痛哭的事情,连同他半个月前独闯姑孰的旧闻,还是悄悄地流传到了民间。於是建康人在庆幸内乱平定,赞叹年轻帝王功业的同时,也开始了另一番揣测。

  这一切,司马绍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没有心思理会,现在他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追查王敦党羽的事情上面。石头城一役,王应大军溃散,死伤无数,然而王应却还是逃脱了,司马绍坚信,找到王应必定可以问出司马冲的下落。於是他派出数十路人马搜捕王应,半个月後,这些人中的一路也终究不辱使命,将王应带了回来。

  再次相见,锁在囚车中的王应已没了贵公子的骄矜,那张从囚车里伸出的傲慢脸孔却跟昔日一模一样。看到司马绍,他先是愣了一愣,既而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司马绍?真没想到,堂堂的晋室天子竟会偷偷跑去姑孰。早知这样,当日我就应追上你,一刀结果了你。不过呢……”他淫猥地舔了舔舌头:“追你弟弟也不错啊,我干过他那麽多次,可就数那次味道最好,在野地里他也格外的野的。”

  司马绍朝他面门就是一拳,王应顿时鼻血长流,却笑得更狂:“你上过他吧,要不他怎麽对你死心塌地呢。你真该来看看,那天晚上我们轮番干他,我把他手指都剁下来了,可他始终不肯说出你到底是谁。喂,那跟指头你看到了吧?我拿来祭我干爹了,可我想你一定更喜欢,他的指头多细啊,腰也细,那腰下头……”

  司马绍“呛”地拔出长剑,已经架到他颈间,却硬生生顿住:“他在哪里?”

  “你想找他吗?”王应忽地止住了笑:“你真喜欢他?”

  “是。”

  “呸!姓司马的真是肮脏!”王应朝他脸上重重唾了一口:“但你最脏,你干了亲弟弟,还用他shā • rén ,天下人说你真明君,我看他们全瞎了。”B83B6C5AE迹剥回沉:)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浓稠的痰液顺著脸颊缓缓下滑,粘腻而又恶心,那是司马绍从未经历的屈辱,但他没有擦拭,更没有一剑削去王应的头颅,他望著这囚徒的眼睛:“是,天下人都瞎了眼。但他是干净的。不管你,不管我对他做过什麽,他永远是干净的。告诉我,他在哪里?”

  王应似乎怔住了,半晌才别开脸去:“我不知道。”

  “我不信。”

  “你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老子反正要死了。告诉你,干爹临死之前让我放跑了他。你不信吧?哈哈,他给我干爹下毒,可干爹还是饶了他的命。哈哈!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能找到他,你真该看一看他变成了什麽样子,那是你的报应,你一定会满意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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