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_

  司马绍点点头:“你过来。”

  王雪坤连忙膝行上前,正想帮司马绍把脉,不料司马绍忽地睁开了眼睛:“他们都在外头?”

  王雪坤老实点头:“都在廊下。”

  司马绍又看了看他,自己挽起袖子,把手腕送到王雪坤跟前。王雪坤微微一怔,忙伸出手来,屏息凝神帮他诊脉,还没探得多少脉息,却听司马绍说:“王雪坤,若单论医术,你在太医里头只是二流,可你却是父王生前最信任的御医。从前我不明白是为什麽,我问父王,他说:医者须妙手,但更须仁心。我还是不太懂,直到那一年,”他笑了笑,“你还记得吧?那日父王拿镇纸砸了我的。”

  王雪坤吓得脸色都变了,刚记下的脉象也全忘了个干净。司马绍和司马冲的事情他向来知道,但他跟司马绍之间一直都是心照不宣,他知道司马绍最忌讳这个,前两年吴太医给司马冲治过病後,就被司马绍找了个由头举家逐出了京城,而这还是留了情面的。王雪坤不知道司马绍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低垂著头,一声不吭。

  “其实我早该谢谢你的,那晚你让他给我拿药来,後来又你一直那麽照顾他。倒是我这个哥哥……我待他还不如你这个外人。”

  王雪坤听他声音凄然,不禁想起他们兄弟这些年的种种,想起司马冲受伤时的模样,便也难过起来,他不敢看司马绍,只低低道:“您是疼世子的,可您疼他只疼在心里,世子一个人,也就格外的难了。”

  司马绍被他说得一怔,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王雪坤自知失言,忙伏倒在地:“我胡说了。”

  “不,”司马绍俯身拉他起来,“你说得不错。”他攥著王雪坤的手,王雪坤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汗水:“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我现在就要去姑孰,再晚只怕就见不到他了。王太医,你得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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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司马绍俯身拉他起来,“你说得不错。”他攥著王雪坤的手,王雪坤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汗水:“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王太医,你得帮我。”

  王雪坤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怎麽帮您?”

  “我现在就要去姑孰,再晚只怕就迟了。”

  “这可使不得,”王雪坤连连摆手,“您是万乘之尊,怎能去王敦军营,万一有个好歹,如何是好?再说了,您还在病中呢。”

  司马绍听了便笑:“这几百里路还不在话下。”

  “万岁,容我斗胆说一句,您积劳已久,今时不比往日了。其实派队人马偷偷把世子接回来不也一样麽?”

  司马绍摇摇头:“这我也想过。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或许不信,可我看得到冲……”他望著王雪坤,目光似乎又并不落在王雪坤身上,仿佛穿透了这个人,也望穿透了重重宫墙,直望向一个遥远、虚无的所在:“他被锁在一个很黑的屋子里,我看不清楚,但是他那样子……很糟糕,他好像谁也不认识了,紧紧蜷成一小团,他一直在叫‘哥哥、哥哥’。他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这麽些年,一步一步……”司马绍闭上眼睛,再也说不下去,好一会儿才吁出一口气:“他从来、从来也没有要求我为他做些什麽,现在他在叫我,我不能不去,我得带他回家,他是我的弟弟,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最怕黑了,小时候打雷他都会怕……”

  “万岁。”

  见王雪坤愕然地望著的脸,司马绍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手都湿了,可他并没有流泪的感觉,他正想问这是怎麽了,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喷涌出来。王雪坤急忙上前,被他厌烦地推开:“我没事,只是有些著急。”

  王雪坤还是盯著他看,他不禁动怒:“你觉得我疯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原来您还是当初那个太子。”王雪坤说著取出金针,轻轻为司马绍施针,止住乱涌的气血:“您虽身不由己,可心里头真是装著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得这样的病了。您放心,我会帮您的。”他拔出金针:“我已替您暂时调匀了气血,此去一日一夜应无大碍。我会跟温大人他们说,您须静养一夜,由我一人守著便是,至於出宫的路,您早想好了吧。但是,万岁,明天早晨之前,请勿必回来。不然,您若有个闪失,王某全家的人头可统统都要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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