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_

  这麽说,这咖啡是Simon亲手煮的吧,他趁午休的时候,专程把咖啡送了过来,本来他也许想跟苏锦生一起在那家菜馆吃个饭的,被拒绝之後,便买了外卖,在这里等自己。想到这里,苏锦生的心不觉软了下来,他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家里煮的咖啡不知道是什麽味道。

  其实,有个人煮咖啡,有个人一起吃饭,应该还不错吧。

  苏锦生迟疑著,不知该怎麽坐进车去,怎麽跟Simon一道分享这顿午餐。

  “好了,你还要忙吧,那我先走了。”Simon笑了笑,扣上保险带:“有时间的话,睡一会儿,别累著自己。”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苏锦生的手背上:“下课我来接你。再见。”

  这一次,直到Simon的车绝尘而去,苏锦生才发现自己忘了拒绝。手背上暖暖的,留著Simon的体温,苏锦生不知不觉把另一只手按了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这温度保留得久些,再久一些。

  47

  傍晚Simon果然打来了电话,说仍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等他,这样的距离恰到好处,苏锦生说不出不字。他握著听筒迟疑了一下,终於说“好”。

  晚餐是在一家法国菜馆,菜肴精致,红酒微醺,桌上点著小小的蜡烛,火苗落在Simon的黑眼睛里,恍恍惚惚,不知是今生还是前尘。餐桌下他去寻苏锦生的手,低低唤他:“锦生、锦生。”

  苏锦生的手没有动,指尖碰在一起,辨得出彼此的指纹。

  於是都懂得了,於是结账出来。

  苏锦生已经走近了车门,Simon忽然拽住他,拖他到街畔的梧桐树下。天还没有全黑,有路人侧目,好奇地望向他们。Simon捧住苏锦生的脸:“我想在这儿吻你。”他说,目光灼灼,仿佛著了魔。苏锦生知道他不是说笑,挣扎起来,他抱住他,不让他动:“我想当著人吻你。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Simon为什麽这样说?

  这本应是另一个人的台词。

  苏锦生的眼睛忽地就湿了。被按在梧桐粗糙的树干上,被捏开下颌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汽车喇叭的鸣响远去了,他们仿佛是在一千六百年前建康,在熙来攘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市上,他是司马冲,他是司马绍,他们当著这座城、当著天下人拥在一起。他深深地吻他,他用全部生命回应,再没有什麽好隐瞒、好掩饰的,他是他的,他也是他的,早该是这样,早就是这样了。

  “锦生,不要哭。”

  直到Simon挪开了嘴唇,直到他温热的指腹蹭过他脸颊,帮他擦掉眼泪。苏锦生才睁开眼来,面前是夜幕下的南京,那人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但是,Simon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吗?为什麽他会这麽快爱上自己,为什麽他会说那样的话?他的心底是不是沈睡著属於前生的点滴记忆?

  “你记得吗……?”

  “嗯?”不顾路人惊愕的目光,Simon再次低下头来,用鼻尖蹭著苏锦生的额头。苏锦生望著他,他喜欢这样的Simon,喜欢他的不管不顾,也喜欢他那双带点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黑眼睛。

  这就很好了。如果前生的磨难可以换来面前的他,那麽,也该知足了吧。

  何必唤醒回忆?他们的前生并不美好。

  也许是时候抛开过去。

  苏锦生望著Simon,终於摇了摇头:“没什麽。”

  “真的没什麽?”Simon似乎并不相信苏锦生的说辞,可苏锦生一味摇头,他便叹了口气,凑近去吻他:“去你那里吧,”他凝视他,“我想回家。”

  於是,苏锦生忽然明白了,他等了一千六百年,也许就是等这一句话,他在等这个人回家。

  苏锦生想,现在他和Simon的关系就是所谓的同居吧。除了上班时间,其他时候都是一起度过的,每天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枕同一个枕头。小小的单人枕不够用,也想不到再买一个,反正Simon的胸膛是最好的枕头,他习惯把苏锦生揽到胸前,搂著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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