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_

“殿下多虑了,先皇绝对舍不得。”

“是啊,所以他把我赐给了振远大将军徐睿。”

“徐将军祖父为开国元老,家世显赫,又年轻有为,做驸马也算门当户对。”

“说得也是,夫君对我也很好,身为皇族之女,我也没有什么怨言了。只不过,自洛大人你入狱之后,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殿下因何事不安?”

“说不上来……我觉得,北疆战胜,明明是大喜之事,却不知为何,让整个朝堂动荡起来,暗地里,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洛平不动声色:“越王手握兵权,殿下所思不无道理。”

周嫣凛然:“如果他当真心怀不轨呢?我夫君守着秣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面对宁王还是越王的野心,他都会是首当其冲的王城护卫。”

洛平抿唇不语。

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周嫣的敏锐超出他的预计。

“洛平,我要你告诉我,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在下一介阶下囚,站在哪一边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周嫣说,“可能你不相信,你在我心目中,是天下间最聪明睿智的人,虽然当初愣愣的,经常被我耍。”

洛平叹笑:“实在不敢当。”

周嫣等着他的表态。

洛平从草铺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牢门边,看着周嫣认真地说:“殿下,洛某自然是站在大承的君王一边的。”

“是吗,大承的君王吗……”周嫣轻喃,眉睫低垂,看不出所想。

洛平在墙上划的正字恰好满了五个。

那一日原序来看他,第一句话便是:“越王起兵了。”

洛平没有表现出惊讶:“我想,他是要清君侧。”

“没错,他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原序道,“可是他仗着兵权在手,未与皇上商议,就擅自在这个时候要推翻宁王……瓜田李下,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也有所准备,正在调集振远将军和凛安将军手中的兵马火速回京,据说四王爷也已经从滨州赶回。”

“既然如此,越王又能怎样呢?就算他战功卓著,可他在朝中的没有势力,最多逞逞匹夫之勇罢了。夺天下,哪有那么容易。”

洛平一边随口说着,一边以指蘸了蘸碗中的水,在地上练字。

与平素所写的正经小楷不同,这幅字他写得大开大合,和着他的半敞衣襟,颇有些魏晋遗风,是狂放潇洒的草书。

原序离得远了,看不清他写的什么,犹豫片刻,他道:“朝中大臣也都说,越王在朝中势单力薄,仅凭数万士兵,就算得到了皇位,也得不到人心。可我却觉得,未必如此。”

“哦?原大人作何想?”

“我在想,这朝堂上,他只得一人心就够了,尽管那人此刻被禁锢在牢狱之中。”

洛平抬头看他,似有不解。

“洛大人,当年你被先皇罢官后,我在大理寺见过一个孩子。”原序谨慎地说着,“那孩子显然再找着什么,只可惜,他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洛平笑了:“原寺卿,你想太多了。那孩子要找的东西,真的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