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扫墓_

七婆显然也更喜欢陈成涵多些,在她老人家的眼中,这才是配得起我的朋友,他的家世教养,学识人品,都堪与前世的林世东媲美,而他为人谦和温柔,交际场上练出来的社交技巧,无疑很合她的心意,再加上陈成涵对我实在有心,不出几日,七婆便对他刮目相看,热情不已。简妈对陈成涵无疑也是喜欢的,但她的目光中多了份审视和拒绝,我知道这来自夏兆柏的影响。对简妈来说,夏兆柏几乎可算我们家的恩人,我与陈成涵走得近,对夏兆柏却明显没那么热络,她心底是有些歉疚的。但这无关紧要,只要我高兴,简妈也没有多少异议。

奇怪的是,夏兆柏也销声匿迹,仿佛我那一夜真的冒犯了他一般。他有打电话来,但人却不亲临,倒是黎笙时时出现,也不知是不是受他差遣。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茫然,习惯了他的出没,一时之间见不到人,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怅然,但也担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对陈成涵做什么。我忍不住,有一日趁陈成涵不在,黎笙来访,便开门见山,问了黎笙这样的问题。黎笙听罢,脸色古怪,未了说:“你还不知道?阿柏收手了,虽然在生闷气,可还真听了你的话。”

我心里震惊,想起那人的专横跋扈,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黎笙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吃我的水果,说:“你别小瞧了自己,现在你说句话,比他死去的爹妈还管用,不信试试。”

第54章

接下来数日过得风平浪静,陈成涵仍旧每日报道,人看起来仿佛精神不少,想来那等危机,也日渐解除,夏兆柏打来电话,口气也缓和自然了许多,估计那晚上的闷气生得差不多了,这是来求和的。坦白說,他收手不再干那些非理x_ing行为,我总算松了口气,有种这才是夏兆柏的感慨。他在我印象中向来是成熟的商人,目光毒辣,出手狠准,恩威并施的一套做得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一个人,特别是为了我,去打压挤兑别人的公司。

在医院的最后几天,我照常吃药、睡觉、做检查、在晚饭后尽量出去散步半个小时,轮椅那种东西,初坐上去有种新奇,但坐多两次,正常人都绝对不愿用那玩意代替自己的双腿行走。我的散步路线固定,无非在住院的大楼后面庭院按顺时针走上一圈。虽然简单、单调,但对目前的我来說,运动量足够了,认真做起来还是有些效果。照目前看来,我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脑瘤自动剥落,可喜可贺。

我很看重晚饭后散步的时间,谢绝任何人的陪伴,喜欢一个人走上庭院,在秋日的黄昏中呼吸孤独而清凉的空气。简妈和七婆初时还有点不放心,后来看我无甚大碍,便渐渐地由着我去了。这家医院远离尘嚣,夜幕降临后,头顶上的星空总是大得出奇,漂亮得令人窒息。有好几次,我着迷于这样玄妙的天体之下,有天晚上,我忽然觉得,它们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知道我前世干过什么,知道我今生将干什么,知道我事无巨细的挣扎、无奈,数不胜数的我无法察觉到的细微波动和改变,它们都知道。它们前一刻的凝视已经是事过境迁,后一刻的凝视又跨越百年,真正沧海桑田,不能回首。相比之下,我的那点经历,我两世为人的坎坷和忧虑,放不开的仇恨和芥蒂,终究不过刹那光华。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有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摸过我的内核,于是许多东西被抹除,于是我骤然产生出一种空泛的无谓来。就在这种心情中,我想起夏兆柏来,闭上眼睛,我稍微想了想他的模样。那个人仿佛在那遥远的前世朝我走来,就如我初初遇见他那样。那警惕而凶悍的眼神,看似毫无教养,实质笨拙又略带怯弱,他将洗手用的柠檬水端到唇边,我的心忽然一疼。

经历了这么多,几乎经历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所有生活的总和,我想起他来,却不是那习惯见到的彪悍凶猛,威严霸气,或者不可一世,睥睨众生,我想到的夏兆柏,是当年那个眼神带着强烈自我保护色彩的戒备和凌厉的男人,在我为他解围的那一刻,他冲我感激一笑,眼底冰霜,顷刻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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