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若是......

任森看向车外的秋色。

若是从此变得和那二师兄一般......

任森急急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不曾抱指望,或者从不自知,也便这样了。明明白白得到了,而后失却,于人而言,才是最痛。

任何方回来时候,任森便是那般的神色。静坐眺目,乍看之下脸上并无表情,任何方却看得心揪了一下。

他移身坐到任森旁边,伸手把了他的脉,低头垂眸,静听,而后又探下手去细细捏了捏任森的伤骨,道,"无妨,都无妨......"顿了顿,续道,"只是难免比原先折损几成内修。"

那几成内力,也不是不能还的。

此话一出,任森惊觉心里松懈了一大块,这才知道自己搁在这伤残上头,总还是有些自惭形秽的。他张张嘴想唤人,公子两字在喉口打了个转,又溜了回去。何方两字,却又堵在舌尖,沉沉的,吐不出来。

重逢到现在,半天好几个时辰,任森还没有开口唤过任何方。言语间的称呼,尽数省略了。

任何方没有说什么,朝后靠了车壁合目养神,搁在任森腿骨上的手却没有挪开。

任森觉得那里一块皮肤热热烫烫起来,他拿不准任何方是不是在用真气,马车微微的晃悠里,犹豫之间,终究没有开口问,也一样静坐了,目光却是落在任何方身上,最后驻在自己腿上的那手上。

依旧有力,手指劲长。

皮肤间未添细伤,想来这半年应该不曾困顿度日。

那就好。

只是,他的公子,什么时候改用左手诊脉了?

××× ×××

出了远门的两拨七个大镖师不在,姓任的另九个齐齐聚了,还有廖家兄弟和淳于苍都赶了回来,算来这中秋也是热闹的。

任森大难不死,兄弟几个自然宽慰激动。加上他们的公子发了话,内外伤疾都是无碍的,这人,也就算得安安好好,没有折损了,更是分外高兴。他们彼此平日难得碰头聚全,眼下拼酒的劝酒的,将这半年里头各自做的好事拿来献丑助兴的,劲头也就免不了高了。

任何方静静坐在圆桌旁,啜着杯中酒,慢慢用菜,看着他们闹,静笑不语。凡有敬酒,来者不拒。不过他们都知道任何方的千杯不倒,哪里肯多多浪费自己的酒量。于是任何方大多时候,总有空闲。早上忽然就这么遇到了原本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人,太巧太幸运,让他不敢信。明明人就在面前,却仍旧怕一闪神,便是虚妄一场,目光便常常落在任森那,有些移不开。

任森虽也该被灌,却仍算带伤在身,这酒帐只好往后再算了。剩下便是廖家两个,以及淳于苍了。兄弟自然要一致对外,待放倒了这三个,彼此间再来一决高下。

淳于苍浅色的眸里含了笑意,猜拳互敬,一一笑纳。他生平头一次和一大群人自在喝酒,于他而言,就算烂醉,也无妨。

廖广峻早年这般的场合不是没见过,尚游刃有余。廖君盘性子开阔,接杯爽朗,奈何酒量浅浅,没有多久,已经趴那里呼噜了。

任森看看一旁趴到的廖君盘,不由去看任何方神色,却正撞上他的公子温温和和看着他,心里一慌,猛然别开眼,一口把手里那杯干了。一旁任鑫回头见了,念着他不宜多喝,把瓜果盘子朝任森面前移了移。任森无意识地拈了个,送到嘴里才知是颗葡萄。低头一看,盘里葡萄,金桔,柑橘,还有......西瓜。

忽而就想起上午任何方对着老大一块西瓜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有一路上被马车颠出来的那些低低轻轻的嗝儿。

他记得,任何方跳上跳下,一共寻了六次方便。

月明风轻,酒醇宴好,周遭兄弟们热热闹闹的敬酒往来里,任森忍不住就勾唇笑起来。

水清月明香烛淡 四

酒醉人散时,早已过中宵。

任何方的报信一到,任鑫出门接人之外,这边任骉也吩咐了仆下整出住处。摆着外头几处现成的不用,硬是在任何方住的院子里腾了间屋子出来。这院子虽不小,不过原本就有他和任鑫两个跟在身边打理庄内事的,也住着,故而剩下的屋子俱不大,腾的那间倒是干净朝阳,架了地板,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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