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三刻后。

"何方,你可愿意?"

任何方看着山下一览无遗的召城,对着远远偶尔闪烁的灯火红黄的暖意,沉吟。

良久,开口道,"袤开,有我在你身边,疗伤祛毒这些小事,你不用再担心了。"

白袤开讶然而喜,侧头去看任何方。

少年微笑的眉眼平凡无奇,却自有一股笃定的神情,从眸子里出来,衬得那五官有如流光溢彩般耀人眼。

这瞬间,白袤开恍恍惚惚觉得,这世间,再无比这笃定沉静的相许更美好,更值得倾心相向的事物了。

一阵山风轻来,白袤开侧开了头避开冷冷的尘灰,再回头看时,刚才那一眼所见,似乎已经不再。

他莫名惆怅,不确定,自己是否晃了眼。

甩去胡乱的思绪,白袤开想着任何方刚才那一句允诺,粲然,又想起年幼起,父亲带自己来这里所说所言。那时他尚需仰视老王爷,也不是分明白父亲所说为何,如今想来,怀念先父之外,只觉豪情满怀。

心情激荡之下,白袤开向召城伸手,平摊,徐徐握拢,傲然道,"不出十年,这世间的分崩,会止于我面前。孽君的离乱,会在我手中终结。再过十年,我会将这天下最繁华的盛景,握到手中,与你共赏。"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诚自己的天下之志。

任何方稍仰面迎风,任由白袤开另一手探到他身侧,将他的五指收拢掌心,微微一笑,未作答话。

我只是与你为伴,白袤开,与有好吃点心的白袤开为伴。

至于其余的,我虽无志向,却不妨碍你放手去做。

同时。

王府,任何方他们的院中。

任森独自用完饭,交待下扑撤了东西,枯坐半晌,推门走到院中,朝东边看了会。

天色已黑,平日里清晰可见的青山,这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任森却只是抱臂倚着树,良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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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任森指指半合了门挡着冷风,就快打烊的客栈。

"好。"任何方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出来的小二哥。

任森进去找座定房,任何方在后头滞留了一步,看着先头一对中年夫妇一前一后进了客栈,微微恍了神色。

那两人打扮不似这小城里人,倒像是乡下些地方的。所携行李不少,估计莫过于年货之类。

任何方看着他们进了客栈,方才举步,淡淡自嘲一笑,心道,自己就算是世间游鸿,广纵四方,其实,却又哪里及得上,翁媪相媚好。

不由想起白袤开。

齐瑞王总算知趣体贴,两人又有可以相言的话题,奈何目前不过一个互相欣赏,有些意思的情人。世事难料,他又是有天下之志的,兼有家室之类的,就算如今相处甚快,往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只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再算算自己前世今生,已经五十多个年头,世间该看透的都已看透,不该看透的也已经了然,却一直一身孑然,并无什么了不得的羁绊,心下一时间,沉沉怅然起来。

任森看着小二上了两样现成的菜唱了个揖下去了,一抬头,正好看到任何方这副神色,走到桌边落座,顿时心下一紧,暗道,公子大概离愁,在想那白某人了。

他实在不想提那个人,却终是开口道,"公子,不过小别,心有知,天涯若邻。"

说话时,眼睛却是看着别处的。

任何方微一愕,半晌才反应过来任森在劝什么,无奈摇头,道,"无关,看天色阴晦,一时觉得乏累罢了。"

任森转转酒盏,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去喝了口。可那酒是驱寒的,烈得很也辣得很,他分心无防备之下,一时被呛得不行。

周围几个打尖的客人看过来,大多笑笑,也有几个不识趣的,面露轻夷之色,莫非就是看任森携剑江湖打扮的男子一个,却如此不胜酒性。

任何方听听四周胡乱的嗤,不由蹙眉,心里恼着,正欲借此施展一顿拳脚,可回头看看任森的狼狈样子,却只觉难得。

于是摇摇头,微微一笑,掏出一锭银子,往柜台那边一扔,"掌柜的,上坛你这最好的烈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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