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远远的城门上,召城两字已经可见了。

车把子看看天色,加了几鞭。

任何方从马上跳到车上,揭帘钻进车厢。

马车是给前几天应小雨伤初愈,重新开始四处云游后,租了当代步的。

"小雨,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能放过你么?"

晃悠悠的颠簸里,应小雨沉默。

"齐瑞王的面子是一方面,几位高僧大侠的面子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

应小雨瞟了任何方一眼。

"当年应家灭门,他们明明能援手,却因为怕惹火上身而个个坐观,你就是为这个恨他们,对吧?"任何方掏出那只玉蝉把玩,"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放你一马,以求良心安稳几分,以求梦里少几声凄厉哭叫。"

"你现在活着,他们的错,便昭昭天下。他们的心,便存了歉疚不安。"语音略顿,轻轻一哼,话锋立转,"你要是死了,不出五年,应家之事,江湖上,再不会有人想起。"

"所以,你一定要活得长,时时提醒他们。而且要活得开心,活得开心,你爹娘才会放心转世去。"将玉凑到车窗前,眯起眼看着上头白润的色泽,任何方的声线极轻,却也极韧,"总之,你活得越长越开心越好。"

"听出来了吧。没错,我管你的事,不是什么仁心。只是,凑巧因为你想起了个故人。"

"在北边出诊的时候,寒家给的诊金里有个别院,几家租户。山里多药材,以后我免不了去住。等你身子好了,就去那里替我打理经营吧。攒了媳妇钱,娶个贤淑的姑娘,怎么样?"

应小雨静默了会,而后慢慢吸了口气,低低答,"好。"

声音,有着不符合他这年纪的稳如磐石。

"破土而蜕,蜕而新生。"任何方拎着挂线把玉蝉递到应小雨面前,"玉在山而草木润,人积慧而家业兴。小雨,你吃的苦头,历的磨难,何尝不是这慧的一种。"

应小雨看着那只蝉良久。

--八刀拙朴,玉质稳实,色泽温莹。

慢慢伸出右手,应小雨摊掌,接了它过去。

"眼下我虽没有办法替你修回丹田,可接你七筋八脉,保你如常人,还是办得到的。" 任何方轻轻松开挂线,"从今往后,你,应小雨,为你自己活。"

任鑫他们三个和一匹空着鞍的马在前,马车跟在后,悠悠过了城门。

纵志侠肠凌云许 六

任何方看了看齐瑞王府门口流水般的锦衣贺客。

摇摇头,耸耸肩,转身和跟在身后的任鑫任森道,"把礼递了,先回客栈吧,明天再拜访。"

王府门口,红灯彩结,门口抱拳迎客的管家,接礼的家仆小厮,络绎不绝的贺寿人,热闹非凡。

街的另一头,昏暗的夜色下,任何方立在路边凝神想着,良久微叹,吩咐身旁的任森,"回去起了老参须,替小雨熬些汤。再三四天就可以替他过脉了,偏偏他脉上还是偏虚,这几天得吊吊。另外,切几片泡开了制了嚼的,到时候要挨上几个时辰,好帮他撑一撑。"

"是,公子尽管放心。"任森应了,回头朝王府的方向看了看。

正是任鑫空手回来,"公子,礼送到了。"

"恩。"任何方迈步,"我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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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王府正书房。

"王爷,请您过目,都在这里了。"管家递上寿礼清单。

"不必了,你挑出来的几样呢?"白袤开瞄瞄堆了半间屋子的金银珠玉,微微无奈。

"这边,王爷。"管家往旁边一张桌子示意。

一个青玉盒,里面一尊上好的白玉观音佛。

几样古玩。

几幅真迹。

两本古书。

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盒。

"合着佛像拣几样,明日送过长观园里去吧。"白袤开微挑眉,起身走过去,拿过那个礼盒,"这是--"

"老奴记下了。"管家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应了前面的吩咐,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

白袤开已经打开了盒子。

"是他啊。这两瓶东西,要么无用,一旦到了用时,有没有,可就是死生之别了。"英俊儒雅的齐瑞王,一看之下,竟然笑出声来,"不错,不错,不错。若是人人都送这般,贯老你也就不用头疼了......诶,对了,席间怎么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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