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李文站到他面前,提高声音:“少爷!”

子释一惊:“啊?什么事……”

李章瞪李文一眼,低声批评:“你就不能斯文些!”

子释清醒了,看见宫女们传膳,摇头:“你们吃你们的。我有点困,先睡会儿。”说着往里走。

比起皇宫其他地方,隆福宫这些规矩松得很,说让底下人先吃,就都行个礼撤下吃饭去了。

文章二人跟进去铺床,六月暑天,薄毛毯即可。趁着换衣裳的功夫,李章在少爷指尖上碰一碰,只觉得冷得像坨冰。立刻做主换厚被子。李文转身出去,叫人请太医来。

袁尚古进来的时候,子释已经睡着了。

把完脉,听罢经过,袁太医眉头深锁:“大热天的着了凉,又受惊抑郁,糟糕……怎么这般不小心?”

李文李章本来没觉得十分严重,顿时慌了。最近一年瞅着少爷跟从前在西京时候差不多,紧绷着的弦渐渐比大病重伤前后松懈不少。心中自责不已。

“先煎服药送下去,半夜再看情形。”

然而,不必等半夜,子释被叫醒喝药,喝完刚准备躺下,全吐了出来。直说睡一觉就好,迷迷瞪瞪裹着被子发抖。文章二人轮番守了一夜,见没发烧,也不咳嗽,祈祷着果如少爷自己预言,睡一觉就好。早晨再喝药,又吐了,神智陷入半昏迷状态,赶紧差人奔太医院。蒋青池跟袁尚古一块儿过来。摸摸看看,两张脸都黑了。

袁太医迟疑道:“受寒归受寒,这个……目昏神暗,脉虚窍闭,不会是……晚上在宫里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蒋青池跺脚:“难不成太医不管用,神汉巫婆倒管用不成?!方子呢?给我!喝了就吐也得喝,下去一口是一口。汤药不行还有针灸,死活拖到陛下回来!”

去年长生从蒋太医手里拿到雪莲仙丹,就子释病症拐弯抹角向他咨询。等到正式进宫,蒋青池是太医院尚医监,理所当然主持宫廷医药,而袁尚古多年替子释看病,熟知前因后果,两人非合作不可。

“我当初就跟你讲,脉象早有败绝之迹,全凭外力勉强延续,什么补药啊,内功啊,拖一年是一年,谁知道拖到哪一年?起头就该跟陛下说清楚!你看,这下怎么办?”蒋青池一面瞧方子,一面发牢s_ao。

文章二人在旁边听得神情惨然。

“是……唉,那不是……唉……”袁尚古搓着手,走来走去。

子释进宫,蒋太医头一次把脉,回去就拉着袁太医问往昔病历。袁尚古把自己经手的说了,又把从谭自喻那里听来的说了,蒋青池半天没作声,最后冲他拱手:“佩服二位,厉害厉害,如此三番五次在鬼门关打转,竟然都救了回来。”

袁尚古摇头叹气:“更厉害的是皇上,还有这位李公子本人,没有点逆天改命的心气,早就……”

两人商量一番,蒋青池被袁尚古说服,反正皇帝把主要责任自己担过去了,那些个不吉利的预言权且放着,谁知会在这个没人做主的当口,突然发作。

倪俭得到通报,进来看一眼,当即决定派人给长生送信。

到六月二十三,子释彻底昏迷不醒,什么都灌不下去了,李文李章整夜整夜不合眼在床前守着,已经没有心思掉眼泪。蒋袁二人发动大医院全体翻古书,出主意,倪俭天天绕着隆福宫不停转圈,守护的侍卫加了一倍。这个皇帝出巡时刻,太医在中宫来来往往,猜测已久的事实浮出水面,两天工夫,两年多来形同隐身的人,一下把宫里都震动了。

六月二十五,长生回宫。

倪俭看见陛下就带着十几个人快马疾驰直入宫门,送信的不可能有这么迅速,只怕是从楚州出发便轻身上路,把大队人马丢在后头。一边想着也太托大太冒险了,一边在心里谢天谢地,迎上去不等发问就道:“陛下,子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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