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把三人又来回看了一遍,屈不言面无表情,问长生:“你师傅当年教你武功,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听他提起恩师,长生语气愈发恭谦:“知道。从前晚辈对屈大侠撒了谎。其实师傅救我,是在枚里绿洲艾格湖畔,我的身份从无隐瞒。”

  过了一会儿,屈不言才道:“你能接得住我适才那一剑——“逆水回流”练到第几重了?”

  “晚辈不敢。晚辈用的刀,是“冶石坊”所造,挡不住屈大侠一招。至于“逆水回流”,最近几年才开始练,囫囵吞枣,刚练到第十重。”

  “他连这个都传了你……”似乎有片刻的恍惚。

  陡然间疾言厉色,大声怒喝:“想不到竟是你们!”

  屈不言手中长剑一挑,凝滞的空气瞬间爆裂,剑气如虹,直上重霄,所有人压力陡增,不由自主把功力提升至极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天霹雳。

  仅仅半个攻势,已经把整个包围圈裹挟其中。

  屈不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仿佛停下来思考什么。忽道:“很好。既是你们三个,屈某倒有几句话想要问问。”

  没等他继续,子释的声音冷不丁轻轻缓缓c-h-a了进来:“敢问屈大侠,未知大侠是要问社稷呢,还是要问苍生?”

  屈不言一愣。随即应道:“问社稷如何?问苍生又如何?”

  “大侠若要问社稷,子释有一句话:“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略加停顿,眼神中无限苍茫悲悯,一声叹息在悬崖山谷间悠悠飘散,“大侠若要问苍生,子释也有一句话:“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屈不言沉默着,一动不动站在当中,好像忘记了周遭一切。

  天地无言,山川静默。

  子释任由山风吹得发丝狂舞,在猎猎旌旗翻飞声中,嗓音细微而清晰,一字一句往下说。

  “屈大侠用剑。剑者百兵之君。剑道即人间正道。屈大侠今日在此逞匹夫之勇,可知关系天下兴亡?靖北王兵不血刃平定西京,此番回归中枢,必将大有作为。天下苍生得其泽惠,拭目可待。斯人不出,如苍生何?一死天下恕,偷生千古难。敢问屈大侠,我李子释兄妹,拼了名声不要,比之大侠拼了x_ing命不要,孰轻孰重?子释斗胆劝大侠一句,莫为血溅青锋,辜负心中剑道。”

  屈不言默然半晌。忽仰天大笑:“哈哈……匹夫之勇?想不到屈某今日,竟要被一个后生指斥匹夫之勇!”

  “刷”的回剑入鞘,眼神却如同那三尺锋刃闪着冷光:“拭目可待?好得很!屈某便擦亮眼睛,磨快刀子,等着瞧一瞧罢!”

  他这番笑声和话语,带着浑厚内劲传开。子释只觉五脏震痛,气血翻涌,立时就要站不稳。

  长生当屈不言收剑那一霎,弓箭同时放下,飞掠过去抱住。

  子归也收起武器,轻声道:“屈大侠,大哥现在身子弱得很。之前在西京,病得十分厉害,还请大侠体谅。”

  屈不言看看他们几个,微哂:“身子弱得很,牙齿倒还是这么利。”

  长生摸着怀里的身躯被山风吹得冰冷,一时把屈不言恨到骨头里,却无论如何不能有所表露。疾步跨到马车前背风处,接过文章二人送上的挂锦狐裘,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握着手掌徐徐输送内力。看他嘴唇发乌,又托起脑袋贴上自己脸颊取暖。

  屈不言望着眼前情景,若有所思。

  “长生,不要紧……我没事。”子释示意他松开自己。

  “怎么没事?灌一肚子冷风,又什么都不能吃!万一再引发了风寒,怎么办?……”这一场折腾势必叫他再次大吃苦头,长生心里又急又恨,语声中禁不住带出一丝慌张。

  子释悄悄捏捏他的手。

  长生终究顺从他的意思松开,让他靠着自己站好。话说到这一步,只能由他出头。自己顶着故人弟子身份,有些地方非常方便,有些地方却又很不方便。

  子释面向屈不言。心想:该套的话还没开始呢,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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