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我哪有……”抬手一擦,s-hi漉漉全是泪。

  “对不起,子释,对不起……”长生一边亲他一边忏悔,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

  “其实……就算你一早便告诉了我,又怎么样呢?即使我能猜到些什么,也多半鞭长莫及,未必就能改变最后的结局。”子释靠在他怀里,平息着情绪,回想自己开始本来打算要说的是什么。

  “也弄不好,反而猜错;又或者,额外生出别的枝节来。长生,我想过了,换作我是你,当时当地,一样无法开口。至于……你不许我说的那些事,我却非要说,究竟……是为了让谁更痛呢?我只知道,不能不说,迟早要说。可是,却并未用心想过,怎样更好的跟你说——自私,也自负,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反手抱住他,“所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长生搂着他躺下:“你一点儿也不自私,也不自负。不要这样说自己。”

  “是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子释圈着他的腰,蜷缩在怀里。

  “这次西京的事,虽然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但也算很不错很不错了。就大局而言,除去多死十几万士兵,跑掉一个皇帝,其余和预想差别不大。——不过,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希望逼赵琚主动投降?”

  “知道。”长生停一停,又补充,“知道一点。”

  “皇帝太子齐齐开门投降,跟皇帝自焚而太子被迫投降,效果差别大了。但是,这只能算小遗憾。至于更大的遗憾——

  “所有的史书,都告诉我们: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衰起伏,治乱循环,人事由之,天命使之。天命这个东西,史书已经写得很明白:对上位者而言,除去运气成分,剩下的就是民心。干得好,得民心,便接着干。干得不好,失了民心,便换人干。道理好讲,可惜掌权者享福享到忘乎所以,干着干着就不记得了。因为人有天生的弱点在,没法指望谁永远干得好。有始必有终,有胜必有衰,所谓治乱循环,眼下还看不出避免的可能。

  “但是我想,干得不好的人被打败了,应该允许投降。大夏国历来的习惯,改朝换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不许人投降。因为不许投降,于是常常拼到山穷水尽,斩Cao除根。每一次乱世降临,不管后来统一天下的君主如何圣明仁德,都免不了人口锐减,资源消耗,财富浪费,整个国家萧条若干年,文明停滞甚至倒退。

  “失败的一方困兽犹斗,负隅顽抗;胜利的一方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因为在不许投降的传统和环境下,大家都不敢停手,不敢投降,直至一方彻底消亡。以巨大的集体牺牲和无法估量的代价,给失败者陪葬。过去那些赢家,或者能力不足,或者肚量不够,更多的,是两者皆无,想都不要想。你说你要当皇帝,我就觉着,没准……你可以做到呢。至少,给后来人立个榜样,叫他们知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长生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我看轻了他,更看轻了自己。

  不是他不相信我,而是我,不够相信他。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无私利。

  天下之大利,即天下之大义。

  循天道,守良知,博至善之利,求永恒之义。

  他早已给出标准和期待。是我,辜负了他。

  子释翻个身,枕在他胳膊上,仰面叹息:“唉……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大概……还是时候不到吧……”

  空前的懊悔、自责、惭愧,令长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原来,看似已经到达同一个高度,却还是我在山巅,他在云端。

  一时灰心丧气,一时又满怀委屈。

  双臂抱着他挪一挪,转眼人已经到了上面,手肘撑着不压到他。

  “子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明白的时候,你要告诉我啊!”

  “我们……一直太忙了,还来不及说到这里,然后,便失去了机会。”子释伸手慢慢把他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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