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长生进屋的时候,两位名医正在向子归宣布会诊结论:“……胃乃五脏六腑之大源,水谷之海,仓廪之官,最忌心忧气郁,劳倦内伤。令兄y-in虚阳衰,真元亏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回连番重症,就是看着好了,小心保养,往后但遇风邪寒热、忧劳郁结,也必定反复延久……”

  长生c-h-a嘴:“有什么办法能根治,再不复发?”

  “这……”袁尚古起身行礼,“殿下。”犹豫着道,“胃疾是个最麻烦的病症,除非……”

  谭自喻冷然接口:“除非找个清静舒适地方,清心寡欲,修身养x_ing,不见闲杂人等,不理羁劳俗务,安安稳稳养个十年八年,或者能把这病根子去了!”

  要说谭先生干着行医的行当,见血见尸都是不怕的。但是昨天被迫参观那帮shā • rén 不眨眼的魔鬼如何砍头,平生未见,冲击太大,一整夜合不上眼。今日一早,当他被带到病床前,瞧着四天前经自己之手明明已经好转的李免死气沉沉躺在那里,专业情感职业cao守立刻迸发,明知提出会诊是袁尚古在设法救自己,还是先就专业问题跟他吵了一架。金针捏在手里,shā • rén 救人之类一概置诸脑后,再无旁骛。

  随后商量方子,指挥李文李章把药成功灌下去,终于不再吐出来,这才细细研讨病理病因。

  两人都是超级专家,越讨论越觉得李免只怕吃了千古冤枉。一个为了爱欲私情权势富贵,起心投敌卖国的人,怎么可能搞得这么凄惨?病情几天之内急转恶化,分明就是忧愤侵袭,大悲大怒所致。看那靖北王辞色神态,尚书仆s_h_è 大人受了何等威逼胁迫,不问可知。谭自喻甚至自作主张的认为,如此处境,还不如不救。但他是个大夫,纵然心里这般想法,手上却一丝不敢马虎,兢兢业业治病救人。

  子归亲自送二位先生客房歇息。长生走进内室,李文李章悄悄退下去。

  子释醒着,看见是他,眼里带出笑意。

  长生走到床前,开始脱衣裳。床上那个抬起眼睛瞅他。

  “陪我睡会儿。”刚说完,已经钻进被窝,把身边的人整个儿裹在怀里。

  子释被他一股脑儿抱住,好半天,声音从被子里瓮瓮的出来:“不嫌热啊……”

  “你比我凉,正好。”

  “全是药味儿……”

  “香。”

  挣扎着想要探出脑袋,轻微的摇晃便已引发剧烈的眩晕。

  “嗯……”

  “别乱动。”

  感觉他往下挪挪,手掌轻轻托起自己,头部落在某个熟悉而安稳的位置。转脸去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气息深厚绵长,睡着了。本来不困的,忽然变得渴睡无比,干脆垫着天底下最温暖最厚实最柔软的大褥子,同睡。

  不过一个时辰,长生就醒了,但觉神清气爽,精力无穷。低头看看趴在胳膊上沉睡的人,唇边隐约含着笑,顿时眼窝一酸。

  回思许多天来的揪心煎熬,长生恍惚觉得,他此刻终于不受病痛折磨,这样惬意躺在自己怀里,也说不好是针石汤药的功劳,还是shā • rén 祭祀的功劳。

  那时候,当自己站在蘸台之上,点头下令,心中充满了指天斥地的愤怒,立誓要叫妖魔退散,鬼神避让。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足以留住他,守护他。

  一时自信心膨胀得厉害,想起一件最需要胆色的事情来。正好趁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一并办了。

  小心翼翼起身,走到外间,只有李文侍立在门口。

  “殿下。”

  “阿文,叫阿章来看着少爷,你给我带路去一个地方。”

  “殿下想去哪里?”

  “南郊忠烈祠——去祭一祭你们老爷。”

  七月二十,是锦夏末代皇帝及殉节的迟妃下葬的日子。

  锦夏投降诸人,尽完最后一分臣子义务,除去原皇室宗亲及五品以上官员须随靖北王返回顺京,其余人等返乡的返乡,归田的归田,居家的居家。其中凡是愿意为华荣为靖北王效力的,或平级安置,或提拔任命,优抚优待,十分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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