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中午,大夫请是请来了,却是士兵们从家里直接绑到马上抓来的。

  可怜谭自喻虽说布衣之身,向来深得敬重,年过花甲,几曾受过这般惊吓?好在他意志坚强,身板硬朗,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西戎兵从马上提下来,刚站稳,便负手昂头,傲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我谭某为蛮夷强盗诊治,却是做梦!”

  等到被推进营帐,才知道是给西戎人的重要俘虏看病。再瞧见李文李章,才知道这重要俘虏原来竟是老熟人。朝里的事情,他一个民间郎中如何知晓?谭府又在北城,很多信息相对滞后,自然是文章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子释昏昏沉沉的躺着,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过来。隐约听见阿文阿章哄得谭先生着急忙慌把脉开方,取x_u_e下针,倒还有心思走神:君子可欺以方,难罔以非其道。谭先生是义士,这么骗他,回头想明白,只怕要怄死。唉……

  这一天子归压根儿没露面。谭自喻不遗余力,立志让饱受敌人精神摧残折磨的李大人早日康复。开罢方子,快马即刻往谭府取药。又用金针入x_u_e止吐,指挥文章二人把汤水药汁强行灌下去。直至入夜,才由西戎兵押着安顿歇息。

  谭先生刚走,子归便进来看子释。

  “大哥……”这事儿办得实在是有些不厚道。然而大哥终于把药和食物都咽下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子释拍拍她的手,闭着眼睛笑笑。身体似乎又慢慢变回自己的了,那种无端端沉重难言的压迫感,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虚弱感,随着体力的回归,正在渐渐减轻。

  心想:睡一觉,好好睡一觉,等他回来。

  李歌忽然探头进来,看见小姐还在和少爷说话,才道:“倪将军来了,小姐见不见?”

  这个时候来,必是南边有了最新消息。

  “怎么不见?快请。”

  倪俭放轻脚步走进营帐,压着声音开口,神情语气却极兴奋:“打下来了!公主殿下,啊,子释,没睡呢?” 嗓门放大,“午后就打下来了,送信的刚到。说是咱们的人已经进驻南山行宫……”

  子释问:“是打下来的?还是赵琚降的?”

  “呃……”

  虽然和预想有些出入,但西京最终顺利拿下,城中不损一砖一瓦,一Cao一木,满城百姓毫发无伤,此番行动可说大获全胜。倪将军心道:一座行宫而已,打的还是降的,有什么区别?

  “怎么着也得先打嘛!打到没法打,就只好开门降了。不过——”倪俭觉得细节无关紧要,但是似乎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于是接着道,“是太子赵昶领着宗室百官降的,赵琚,唉,赵琚在寝殿里自焚了。听说光救火抢东西就折腾半天,真是,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你说什么!”子释猛然坐起。眼前一阵黑幕金星,子归赶紧扶住他。

  “倪兄,你是说……赵昶投降,赵琚……自焚了?”

  “是……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

  “不对。”子释低头思忖,“不对。这里一定有问题。”抓着子归的胳膊就要起身。

  “大哥!”子归急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

  “不行!”

  “是啊,”倪俭帮腔,“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你现在去看顶什么用?再说……”

  子释不理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我们这就进城,从北门到南山行宫,穿城取直道最快。阿文阿章,给我备车……”

  “大哥!我不答应。你现在这样,怎么能……”

  “子归,你听我说……”一阵反胃,侧身弯腰,之前灌下去的那点汤水药汁尽数吐在唾壶里。几个人吓得赶紧伺候他,什么话都顾不上说了。

  吐个干净,反而觉着舒爽些。漱了口,定定神,道:“子归,天下谁都可能自焚,那个人绝不会是赵琚。”子归还没回答,李文李章听见这话,一齐点头。

  “除非有人把赵琚绑在龙椅上浇油点火——这会儿谁还有这份闲心?否则,自焚的那个,肯定不是他。自焚的既然不是皇帝,”环视一圈,最后盯住倪俭,“那么,皇帝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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