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发苦。西京城里这一大串蠹虫,关系复杂得很。不但夹杂了若干蝇蛆蟑鼠,还拴着好些无辜的花Cao枝叶。那许多盘根错节,欲理犹乱,难怪他要我在事情将定未定之际,索x_ing趁乱下手,肃清摒除,省得夜长梦多,别生障碍。

  ——刀已磨快,专斩乱麻。

  只是,所有这一切,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免李子释,本就是西京局中一颗子,靖北王网上一个洞。

  可恨他非要提前看得那么清楚,叫人作难。

  会有多少杀伐决断情非得已,又会有多少细枝末节无法顾及,最终累积成难以抹平的伤痕?

  长生摇摇头:不管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这一切快快结束,让他……能不见的统统不见,该忘却的全部忘却。

  六月二十二,华荣靖北王派使者随同锦夏使节团启程返回西京,拜见皇帝陛下并正式订立和约誓书。为表诚意,锦夏正使大人尚书仆s_h_è 李免自请为质,羁留靖北王营中。

  这边厢使团刚走,虞芒将军立刻带领精锐部队进驻广丰郡,开始夜以继日疏通岐山隧道。

  六月二十三,李文李章自仙阆镇出发,悄悄奔赴蜀东云头关。

  去请三小姐的任务,是文章二人和靖北王深入沟通交流后,主动请缨承担下来的。考虑到差人送信多有不便,而两位忠仆熟地形,能骑s_h_è ,又拥有最具说服力的身份,他二人肯出马,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最省事不过。

  李文李章向子释辞行。他们的少爷斜乜着靖北王:“你给他俩灌了什么mí • hún 汤,这种事也肯替你干?”

  王爷殿下却直接把二人推了出去:“时间紧迫,阿文阿章速去速回,路上多加小心。”侧头对身边人道:“都是懂道理的人,晓以大义即可。”

  子释翻个白眼:“哼……晓以大义……”

  从此子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此之外就剩下陪长生做运动。天塌下来当被盖,地陷进去做沙发,万事不cao心。

  七月初三,隧道清理工程圆满结束,蜀北主力部队陆续完成转移。

  之前仙阆镇紧靠边关,属军事要塞,各项设施相对简陋,广丰郡衙署则要舒适豪华得多。长生深夜进屋,瞧见蜷在丝棉褥子锦被绣枕堆中的人,微叹一口气。

  大概中间觉着热,被子半边压在身下,半边搂在怀中。侧趴的姿势,面孔都埋里头,只有一把头发青缎子似地铺泻下来,无从裁剪。白罗里衫贴着身躯,秀挺的脊背线条在五色斑斓中起伏,好比彩霞里飘了一朵白云。

  按说子释几年养尊处优,养出一身细皮嫩r_ou_,比之从前逃亡流浪时候,不知娇贵多少。偏偏长生心中印象,始终执拗的停留在往昔最惊艳最销魂处。见面之后,眼前人与梦中人迅速重合,五年分离恍若无存。只是每每抱住,会觉得比记忆中的分量轻了许多,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功力见长,还是因为他日益消瘦。那绵软柔韧中一把纤纤玉骨,仿佛稍不小心就要折断。

  此刻,长生望着眼前一朵洁白无瑕悠悠停云,恍惚间竟不忍伸手碰触。

  淡极始知花更艳。

  惟其天然纯素,故衬得起无限繁华富贵,万丈锦绣红尘。背景越浓重,反而越见出逼人艳色。早在多年前颠沛流离生涯,仅仅片言只语举手投足间落下一个模糊的肖想,已然叫自己神魂颠倒。那日金戈铁马中平生头一回真正看见他芝兰摇曳,珠玉随身,一肩明月,两袖风流,心中竟不觉丝毫陌生,只道他本来就是这样。

  ——我早已知道,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他天生就该被细致滋养,小心呵护,怎样都不过分。

  可是我……却始终未能做到……

  如此安眠,也就剩下今夜而已。

  大军结集完毕,将立刻启程突袭包围西京。两天两夜的急行军结束,便是紧张的围攻逼降。接下来安定蜀州,返回顺京……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前方多少困厄艰险等着,下一场舒适安稳的好梦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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