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咚咚”,有人小心翼翼敲门。

  “进来。”

  却是李文。手里捧着一叠衣裳:“启禀王爷,我二人已经安顿在侧院,阿章正在熬粥,小人先送两件替换的衣裳过来……”站着不动,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明说:您是不是应该回避回避?

  长生看一眼,皱眉:“怎么又是紫的白的?”

  王爷殿下尽问些出人意表的问题,不知不觉也习惯了。李文耐心解释:“没有别的了,少爷出使而来,带的都是朝服。天气虽然炎热,不过少爷一向畏寒,两层罗纱正好。”

  “给我吧。”

  “……王爷?”到这份上,非问个清楚不可。这西戎王爷言语态度,竟比自己和阿章还要亲昵神气得多。你是西戎的王爷,可不是我李府的主子。李文脊背一挺,就要说话。

  “李文,看你模样,快二十了吧?”

  咦?

  “是,小人十九了。”

  “你知不知道,我当年认识你家少爷的时候,他才刚满十六岁。”

  啊?!

  “回头等你家少爷醒了,看他乐不乐意告诉你。给我吧,他不会怪你的。”

  李文蒙头转向退到门口,长生忽又将他叫住。

  “敢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眼前没有旁人,这个李文看起来比那个叫李章的书僮更活泛些,正是问话的好机会。

  “李文,你家少爷他——”

  歇口气,再接再厉:“他——”

  那横在心头最在意的一句话,爬到舌根打个转儿,又和着血咽回肚子里。

  “没什么……你去吧。”

  瞅瞅手中衣裳,心道怎的也得给他换下来。身上的早沾了汗水,s-hi气回侵,定然受寒。况且好几处地方染着血渍,更须及早清洗。

  要换衣裳,先得脱衣裳。

  入目素白艳紫,交相辉映。穿在他身上,实在是说不尽的雅致蕴藉,别样风流。

  长生被李文提醒了,这梦中一样美丽的着装,原来只是朝服。

  该死的朝服。

  动作里不觉带出几分火气,仿佛只要脱下这身衣裳,就可以连同他的家世背景身份立场一起剥离。

  “啪”一声轻响,线绷纽断。余势不减,领口衣襟一并撕裂。

  正呆愣愣眼睛发直,一只手忽然搭上了自己手腕。

  “你放开。”他说。

  长生于是傻傻松开。

  “我自己来。”子释也不羞也不恼,只冷冷的,淡淡的道:“别给我撕坏了,回头没法见人。”坐起身,慢慢解开腰间玉带,脱下紫罗外衣,露出贴身的白色单衫。

  “子释,我不是……”长生知道他误会了,急欲辩解。然而眼看他把那华丽明艳之色一点点褪尽,把那黄金白玉七彩锦绣堆委在身下,心里明明急得要命,却如同着了魔似的,痴痴望着他,失去了言语行动的能力。

  专用来衬朝服外袍的内衣,式样相当保守。不用衣带,交领下长长一列袢丝单翼盘扣,直排到右衽尽头。解到最后一颗,质地垂感极佳的“素云罗”倏忽滑落,恍若坠地的白蝴蝶。

  ——小小圆圆的石头坠子静静贴在胸前,明珠般幽幽绽放光华。

  长生泪水夺眶而出,猛地一把将他搂住,用体温紧紧包裹:“笨蛋……想什么呢……不过是换衣裳……会着凉啊……”嘴里说着会着凉,手上却丝毫不愿放开。那嵌在两人之间的小石头,如同心中种下一颗太阳,源源不断投s_h_è 出温暖的光芒,融化了血r_ou_灵魂,照亮了天地万物。

  他多么感激上苍及时把他送回身边,又多么庆幸自己始终未曾疑虑动摇。

  ——从这一刻起,什么都不用怕了……

  许久许久,才拿起替换的里衣,笨拙的给他穿上。他不敢看他的脸,只顾低头跟那些繁密复杂的盘纽斗争。

  ……由下往上,一个接一个,扣到脖子附近,几乎就要虚脱。抖抖索索捏起那颗坠子,塞进领口,感觉他明显一震。下一刻,却忽然扭转脸,隐约似乎听得“哼”的一声。可惜若有若无,神情恍惚之际怎么也无法清晰捕捉。盼着他出声说点什么,等来的却是持续的寂然,再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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