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心中一阵恼恨。盘算来盘算去:可靠的不够胆,够胆的又不可靠,即使筛出一个半个勉强可靠且够胆的,头脑又不够好使。想起李免那句“唯须早日得人”,堂堂锦夏,泱泱圣朝,寻个求和的使者,竟至无人可用。

  瞄了瞄仍旧站在场中的兰台令,跟皇帝打个眼色。赵琚有点为难。将阶下众臣重新扫视一遍:硬的太硬,软的太软,嫩的太嫩,老的太老,确实难挑。好容易一个合适的,又实在太美。

  唉。美就美吧。总比太丑强。也好叫那蛮夷之族域外野人见识见识我中土大雅风范。

  “咳!这个……李爱卿,朕欲擢你为尚书仆s_h_è ,担任和议正使,你意下如何?”

  尚书仆s_h_è ,正二品,乃右相副手。此职务闲置多年,这个非常时刻,居然被皇帝及时想了起来。

  子释一整衣襟,跪下叩拜:“微臣遵旨。”

  散朝时,子周在大殿外被反对议和的少壮派同僚拖住。眼看大哥走得远了,着急甩掉众人追上去。一个御史大夫缠着他唾沫横飞:“……谢侍郎高论,我等心有戚戚焉。不知兰台令媚上之辞,谢大人有何见解?”

  子周停步回身,眉毛一横:“我大哥的闲话,也是你说得的么?”

  周围人但觉一阵冷风如冰刃划过,秘书侍郎已在数丈开外。好些人只听说过关于“文武双全状元郎”的传言,这回才算真正见识到。那多嘴的御史大夫惊出一头冷汗,又羞又燥。瞥见顶头上司过来,正要开口,却对上席大人一双怒火暗蕴的眼睛,满肚子牢s_ao,尽数吓了回去。

  子周追上子释:“大哥!”

  子释面色平和,问:“什么事?”

  “大哥……对不起,我……我没忍住……”

  战场变故迭起,朝中一团乱麻。子周曾允诺大哥,朝会公开场合,不问则不说。忍到第三天,终于主动爆发。

  子释摇摇头,无奈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不这样,那还是谢全谢子周么?”

  子周忽然抓住他胳膊,眼底带着一丝凌厉:“大哥,为什么最后会问到你头上?太师找过你是不是?他们逼你是不是?如果,如果非要议和,我去!我这就跟太师讲,不要你去,我去!”

  子释眼睛一瞪:“为什么最后问到我头上?还不是因为你秘书侍郎大人口才太好,震得满场哑口无言,叫大家下不了台?你以为这是谁搞出来的?至于议和——你不是还要去衙署?”

  “不去了。去了铁定被他们聒噪个没完。”

  “那回家说。”

  兄弟俩回到家,直接进书房说话。

  “议和的事,没有人找我说什么。我本来就那样想,所以皇帝问起,也就那么说了。”

  “大哥!”子周急道,“你明知根本没有什么两全之策折中之道,议和就是投降亡国一条路,送上门任人宰割。满朝上下专顾着自欺欺人,你怎么能……”猛抬头,“大哥,难道……你!……”想到大哥可能做出的选择,直愣愣望着子释,不知如何继续。

  子释伸手弹上他脑门:“今天的事,不是你自己脑子发涨,怎么会搞成这样?你要直抒己见,我也不过实话实说,你有什么意见?”

  “可是……”

  子释叹口气:“你听我说。前些天我找傅楚卿派人给子归送信,顺便问他要了一样东西看——是那封西戎写给定远将军的劝降书。”

  子周吃惊:“这事大哥之前怎么没跟我讲?”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若最终事不可为,咱们三兄妹一起上百越南疆去?所以我想,说不说都无所谓。”

  子周低了头。自己总是在大哥面前食言,大哥却永远先为弟妹考虑。

  “不过,看了这封信,对西戎这位二皇子,我可是佩服得紧哪。定远将军严臻投降,朝中骂声一片。我就一直在想,严大将军当初第一个率师勤王,这些年北边若非有他,早就守不住了。纵然对朝廷再有不满,锦夏也是他安身立命根基所在。虽说皇上自毁长城,但这符生凭什么一纸降书便能说动了他?看过之后才明白,对方极尽攻心之能事,端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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