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可是——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妹妹呢?

  又听大哥道:“无论如何,平反了就好。可惜咱们居然晚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说着,深深叹口气。

  子周这才明白,自己非要参加秋试,入朝为官,令大哥多么为难多么担忧。伤心还没下去,内疚又涌了上来:“大哥,对不起……”

  “傻小子……”子释想笑没笑出来,变成两个红眼圈,“这事儿……竟会恰好撞在你手里,也算运气。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心中却忍不住想:整个事情,案发时牵连好些军方将领,平反时又带得这么多gāo • guān 落马,都是和外戚集团走得不近的人哪。尤其平反这一次,不仅大大削弱了御史台的势力,更折损了秘书副丞朱高轩和左相徐慜之。朱高轩作为朝臣一派代表挤进秘书省,不知费了多大劲儿,一下子前功尽弃……至于徐慜之,此人虽然苛酷,却刚正直言,敢作敢为,据说连皇帝都惧他三分……这后边,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覆雨翻云啊……

  这些话,还是先不要提吧。看着子周:“你可要设法确认?我听说——庆远侯府就在西边“恩泽坊”里,离这儿还真不算远。”

  子周接口:“我还听说,韩侯府上大小姐乃真定侯府小侯爷、理方司宁统领的夫人,二小姐就是宫中的迟妃娘娘——大哥,你觉得……咱们应该去认这门亲戚?”

  子释反问:“你觉得呢?”

  “我会设法打听。”子周把手从大哥掌中抽出来,轻轻握拳。将愤懑哀伤收拾打点放在心底,拿出胸有决断肩有担当的样子来,望着子释:“等我打听好了,再跟子归说。大哥,不管我们……是不是……我们永远都只做大哥的弟妹。”停顿片刻,轩眉一展,“我李子周堂堂状元郎,本用不着攀龙附凤。”

  子释给他鼓掌:“好志气!”

  子归进来,看见子周红着眼龇着牙,满脸狐疑:“我还以为你今天在衙门挨训了呢,看样子又不像。”

  “他把茶水洒我手上了,正惭愧呢。”子释顺口接道。

  “大哥烫伤了?!我看看!”

  顺利转移话题。

  八月初六,晚饭刚过,尹富文来了。

  尹老板自从放下心理包袱,腿脚反而越来越勤快,脸皮也越来越厚。

  子释心安理得,坐享殷勤。

  先把一大堆中秋应景物事交给尹贵,吩咐呈三小姐过目,尹老板转身跟大少爷到书房说话。

  子释笑道:“大老板如此反客为主,真把我们这状元门庭当成自个儿别院了?”

  “岂敢岂敢。三位少爷小姐都是神仙一流人品,些许俗务,正该交给我等俗人打理。”

  子释哈哈笑:“不知今*你这俗人登我神仙府第,有何企图?”

  尹富文正色道:“子释,尹某今日来,确乎有事相求。”

  “才刚给你弄出一套贡品,尹大老板得了朝廷嘉奖,这么快就贪心不足了?”

  十卷《诗礼会要》献上去,礼部赏了尹富文一个“特士”头衔。所谓“特士”,即“特奏士子”,是朝廷授予那些无功名在身,但是极有名望或有其他贡献的读书人的一种荣誉称号。尹家做的书坊生意,子弟当然以读书为重。尹富文屡试不第,故一心一意打理家业。虽说如今另辟蹊径才得以进入“士子”行列,毕竟不再是布衣之身,也算光耀门楣,了却一桩夙愿。

  尹富文不接子释的玩笑,叹口气,面上带出忧虑恳求神色:“子释,累你这么久,我实在没法开口……但是……这件事,你非帮我拿个主意不可——”放低声音,“今儿午后,理方司一位巡检郎大人悄悄到了富文堂,传来万岁爷口谕——”

  子释脚下一顿:“进去说。”

  二人进了书房,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又叫子周和子归在前院溜达,看着点儿,尹富文方把缘由细细道来。

  话说中秋灯会将近,皇帝陛下雅兴突发,预备在露台灯山最顶端的八角回旋走马灯上御笔钦题几句别致应景的好词。安总管委婉提示:这盏灯只怕全西京的人都会看到,务必尽显圣上胸中锦绣笔下华章。赵琚原本满脑子“水晶帘动鸳鸯被暖”,“香腮度雪娥眉拢翠”,这下也觉得不太合适,改写“万姓胪欢普天同庆”,“泽被四海太平永期”。头痛起来,扔下笔:“把陈孟珏叫来,让他替我写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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