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_

  早上。

  子释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起得太急,眼前漆黑一片。

  “大哥,怎么了?”是子归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头晕。一会儿就好。”

  “谁叫你不慢点儿。”女孩儿嗔了一句。忽然惊道:“咦?!大哥,你的头发……”

  视线清楚了,看见妹妹冲自己在鬓边比划一下。伸手摸去,右侧耳后一缕头发齐肩截断,下边二尺余长的发梢不见了。心中一跳,立刻问:“顾长生呢?”

  “我们起来就没见到。大概……爬山去了?”

  呆坐半晌。

  原来……不是做梦……

  他走了。他说有事要办。他叫我在西京等他。

  ——究竟什么事,不能当面好好讲,要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千辛万苦x_ing命都不要陪着走到这儿了,为了什么缘故不能一起进去?

  突然怒火中烧:这厮费如此心思下如此手段,必定蓄谋已久。亏他竟然忍得住不说出来,一直憋着骗了我不知多少时日,还有脸叫我去西京等他!细细寻思,其实蛛丝马迹早已显露。要不是笃定他不会对自己说谎,懒得追究,又怎么可能被他这般彻底的放了鸽子……

  心忽的一沉:我真的……是懒得追究么?还是……害怕追究?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潜意识里就已经觉得,有一个必须面对而又难以面对的问题在前方某处等着。视而不见一拖再拖,还以为至少能拖到西京——谁知来得这样迅速这样措手不及……

  “大哥?”子归看出不寻常,直觉缘故在哪儿,试着道,“长生哥哥应该很快就回来的。”

  “他走了。”

  “啊?!”

  “他昨儿晚上跟我说过。我睡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他有别的事情要办,不跟我们一起走了。”语气和神态都变得平淡。

  女孩儿大惊。看看大哥脸色,却忍住了。只“哦”一声,不再追问,把梳子递过来。

  子释一手拿了梳子发带,一手抓着头发,不提防又发起了呆。

  这人……越发闷s_ao了。“青丝结发”——跟我来这套……

  别说,江南才子,还就吃这套。心头一软:他不说,定有不能说的为难之处。他要走,也一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反正决定了要去西京,顺便看能不能碰上吧——我们兄妹三个日子滋润得很,顾表哥你爱来不来……

  半截头发挽在里边,绑好发髻,问妹妹:“瞧不出来吧?”

  “瞧不出来。”

  望着妹妹,忽的一笑:“子归,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嗯。”女孩儿也笑,有点不好意思,补充,“大哥又没有一定要瞒着我们。”

  “我看子周就不知道。”

  “他?”轻嗤一声,“他是睁眼瞎。”

  “哈哈……”

  子归觉得大哥需要安慰。想问“长生哥哥会回来么”,改口:“长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抬头看见朝霞中辉煌美丽的封兰关,恨极:顾长生,你狠。

  四下里瞅瞅,没什么可供发泄。想起脖子上的石头,一把摘下来攥在手里,转身冲着路边沟壑,抡起胳膊作势欲扔。

  “大哥!”子归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