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_

这样的一生,连遗憾都没有。

几颗石子骨碌碌滚到脚边,思绪到这里就断掉了,杪冬停下脚步,听见空气里传来刀剑碰撞的尖锐声音。

黑漆漆的树林里有人在打斗,人数多的黑衣众人显是占了优势,被围困在中间的那人似乎受了重伤,逐渐不支。

枫山位于城郊东面,是个地势险要的偏僻山头,平日里极少有人找来,却不知为何会成为江湖人暗地拼杀的钟爱场所。

杪冬想要转身离开,薄云却忽然散开来,那张在月光下忽然清晰了的面孔成功地顿住了他的脚步。

大叔?

黑衣人发出致命一击,来不及考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杪冬急忙掏出怀里的迷弹,朝那边狠狠一掷,砰的一声,烟雾四溢。

淡紫色的烟雾有使人暂时失明的作用,杪冬趁乱救出青衣人,架住他的胳膊展开身形逃走。

下一瞬,冰凉的剑锋抵住他的咽喉。

“谁?”青衣人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以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杪冬。”杪冬回答,然后边展开阵法的步形边想着不知大叔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好在青衣人是记得的,脖子上的剑不一会儿就移开了。

杪冬抿抿唇,继续带着青衣人一路飞奔。

迷烟的药效渐渐消退,杪冬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起来。青衣人侧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和微微蹙起的眉,不知为何嘴角就勾起点笑意。

“要带我去哪里?”青衣人凑近了杪冬的耳朵问。

温热的气息在耳侧辗转,杪冬不适地偏偏头,回答说:“一个安全的地方。”

“哦?”青衣人不置可否,杪冬回头看了眼他染血的衣袍,又皱了下眉。

“马上就要到了。”说了这句后,他闭口不言,只是不断地加快飞跃的速度。

在几乎找不到方向的山林里绕了几个莫名的圈,总算看到那个挂有“枫山”牌匾的小院。杪冬松了口气,把青衣人安顿在床上,然后熟门熟路地翻出药膏和布条,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杪冬垂眸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言语里有些担忧。

青衣人低笑一声,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杪冬看他一眼,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问:“只有大叔一个人吗?未矢呢?”

“他有其他事要做。”青衣人的语气淡下来,似乎不愿谈,杪冬点点头,也就不再问。

杪冬不说话,青衣人也不说,却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杪冬被盯得有些不舒服,有些局促地扯开话题说:“刚才,挺危险的……”

杪冬转头看向窗外,青衣人盯着他细长的脖子,忽然起了逗弄的心。

“杪冬担心我?”他扬着眉,慵懒的语气里带着些调笑。

杪冬“啊”了一声,那个声调含糊不清,不是升还是降,是肯定还是否认。

青衣人就当他是肯定了,开始调动措辞描述那场厮杀。省去了前因后果,轻描淡写里还是透出了险恶的y-in谋与入扣的危机,以及青衣人漫不在乎的骄傲与不屑。

杪冬心不在焉地听着。

月色很好,他看见盈盈月光顺着窗棂洒进来,暗自沉浮,忽然就笑了起来。

“有人对我说,无论是谁受伤了,总会有人为他难过。”

月光如纱雾般,一下子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