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招魂去_

他和林昀终于对上目光时,眼里都是一片血红。

身上也是血。

困斗的狮子突破重围,皆是一身未及褪去的暴虐。

梁耀吼过之后,他们沉默地互相瞪视。

贺嫣失神地望着天,脑海里那天一起回家的路朦胧的只剩下路灯破碎的光,又清晰地能听见双方压抑的脚步声。

梁耀当天晚上没有去医院。

他雇了混/子,堵住小霸王,把对方的手骨卸脱臼。

又找了对方所有参与的人,挨个威逼“你当时打了我没?”“打了他没?”

所有下过手的人,都被他甩了耳光。

打人不打脸,梁耀就是要那些人记住代价。

那小霸王也是倒霉,他和梁耀不是一个学校,不知道梁大少的混名和经济实力,原以为只是小惩大戒,没想到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林昀也没有去医院。

林昀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写了一封检讨书,当夜送到学校。

第二天一早,梁耀旷课。所以他不知道林昀在课间操时被点名批评,也看没见林昀在操场主席台上面壁的场景。

后来因为林昀自作主张去认罚一事,他们又大吵了一架。

梁耀不需谁替他背锅,也不认为自己打架和报复有错,林昀那种好学生的做法,他格外看不上。

就算是看不上,他也受不了林昀背两个人的锅,最后他干脆也领了处分。

一件事情,发展到最后,两个人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事后是他七拐八弯找到了别人拍下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林昀安静地贴墙而站。

那个身影,似乎穿越时空,换了一身杭家的儒装,站到了“劝学堂”的高墙下。

贺嫣脑海里两个画面不断切换,他深深低下头,无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林昀……”

“杭澈……”

“是不是你……”

在杭家六子看不见的角度,平日喜笑连篇的贺嫣泪流满面。

杭澈出来的时候,贺嫣已经换回平日漫不经心的形象。

他甚至还能笑得前俯后仰打趣杭澈: “你还当真啦?”

杭澈不疑有他,道:“夫人之言,为夫谨记。”

贺嫣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依呢?”

杭澈目光一凝,缓缓摇头:“杭家没有休妻,没有和离,除此之外,为夫依你。”

贺嫣没有像从前听到不能休妻不能和离时的暴躁,他静静地听杭澈说完,似笑非笑地道:“我以为你真能什么都听我的呢。”

他们回到月黄昏,杭澈在书房里处理事务,贺嫣就坐在书房的门槛上望天。

他们彼此只要一抬眸一偏头就能看到对方。

岁月静好得分不清何时何世。

晌午过后,解惊雁才回来。

一回家便窝在房里不肯出来。

贺嫣看得出来解惊雁有心事,他自己也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苦笑:“患难兄弟,都遇到事儿了。”

接下来,贺嫣连续几日不练功,活像变回那个游手好闲的梁大少,每日只做两件事,一件是在杭澈面前晃来晃去,另一件是找小师弟谈心。

在杭澈面前时,他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杭澈练功,他就在场边歪在椅上看梅花;杭澈写字,他就无所事事地翻书架。

他忍不住总想去观察杭澈,却要强迫自己收住目光,杭澈太聪明,他只要有一点点的不同寻常,杭澈必定会立即察觉。

他有时候会故意坐到杭澈右手边说自己渴了,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接过杭澈递到他左手的水杯,浅浅抿一口,再装模作样地端着杯子来回漫走,对着窗外眨眨眼,强忍住眼底的酸楚。

他会一天中不分饭点的嚷嚷肚子饿,杭澈会在上午的半中间递给他一盘干果,午后则是水果和红茶。他笑嘻嘻地接过,挑肥拣瘦地说杭家的东西不如无良谷好,一边扒拉着一边偏过头,手指都要痉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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