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招魂去_

杭澈步子不停,转眸向他:“就是你想的意思。”

贺嫣目露寒光:“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讨厌这种仪式。”

杭澈毫不躲避,笔直看他:“只是这样,没有更多。”

果如杭澈所说,没有铺天盖地地红绫喜字,没有鼓噪锣喧,没有一个人敢说恭喜的话,贺嫣甚至连喜服都不必换,尴尬屈辱的红盖头也没有出现,红花都不用戴。

他仍是一身常服,格格不入地走在队伍前面。

杭澈一身天青白袍儒装常服也没换。

倒是解惊雁,接了小叔叔杭朴送的一段所谓迎客的红色绸带,挂在脖子上。

整个杭家只有贺嫣和杭澈穿常服、着素色,如此一来,被其他人的礼服一衬,反倒衬出他们独俱一色。

漫山遍野浪漫的色彩不在他们身上,却团簇着把他们捧在中间。

犹如万花众中一点清丽,繁星满空陪衬皓月。

贺嫣:“……”

杭澈所谓的“没有更多”,竟是这种风格……

身后越来越多穿礼服的“接亲”队列,路边两排热闹的红灯笼,灯笼上没有喜字;每一道门换上大红的新对联,对联都是诵山颂水的田园诗。

每一处都显出用心与克制,没有一个字挑到他要发怒的神经,分寸拿捏的十分到位。

到杭家书院大门时,杭澈突然停下,转身凝视贺嫣。

解惊雁不可思议地领悟了杭澈的意见,心领神会地退开三丈。

贺嫣莫名其妙停下驻足,发现以他为圆心,小师弟、白龙马、杭家六子及其他子弟尽皆退开,他的身边只剩下杭澈。

杭澈缓缓走向他。

这种场景,贺嫣顿感尴尬,大怒,张口就要说点什么破坏氛围。

却听杭澈一字一顿稳稳地道:“贺嫣,跟我回家。”

他说的不是“我要娶你”,也不是“嫁给我吧”,而是——“跟我回家”。

贺嫣到了嘴边的恶语生生停住,略带嘲讽道:“跟你回家?我的家在无良谷。”

杭澈道:“你的家,在我这里。”

他的目光坚定而专注,表情不再是风轻云淡,而是直白地流露出恳切。

他向贺嫣伸出手,深情地,又说了一次:“跟我回家。”

贺嫣恍然。

他虽生在无良谷,无良子其实从未对他说过“跟我回家”这四个字。

他两辈子加起来,总共只有两个人对他说过这四个字:一个是眼前的杭澈,另一个是林昀。

曾经的林昀一次一次红着眼黑着脸,狠拽起烂醉的他,硬拦下赛车上的他,强拉出美女堆里的他,对他吼——“跟我回家。”

每一次他们关系僵到难以修复之时,梁耀就会特别浑,浑到林昀吼出那四个字他才肯稍稍收敛。

他上辈子不肯承认,这辈不再自欺欺人:他曾经的过分,其实都是在一遍一遍逼林昀妥协,逼林昀说出那四个字“跟我回家”。

梁耀有父亲,但父亲很忙,很少在家;有母亲,但母亲早早离婚改嫁远洋;他在北京的家,在后面那十几年,大多数时间只有他和林昀两个人。

隔了一个世界,现在另一个人,朝他伸出手,对他说:“跟我回家。”

贺嫣歪着脑袋审视着杭澈,道:“我凭什么跟你回家?”

一如他无数次拍开林昀的手,吼:“我凭什么跟你回家?!”

杭澈道:“因为,我在这里。”

这个瞬间,贺嫣突然懂了:倘若当年的林昀肯对他说“因为我在这里”,而不是不由分说地强硬拽他回家,或许他们两人之间就不会越闹越僵。

这句话,林昀没有对他说过。

而当年,那么浑的梁耀,确实也不值得林昀对他温柔。

如今情势,无论如何,杭家的门,他都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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