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过分美丽_

  卅四只得如实道:“我得知消息,赶去清凉谷,已是清凉谷出事数日之后……那里血气不散,漫天皆是磷炎鬼火……我听人说,温雪尘是在魔道攻谷时,为维持封谷大阵,心疾发作,待弟子们发现异常时,已经晚了。他的尸首被魔道劫了去,他……”

  他的话被一大口从徐行之口唇间涌出的血生生打断了。

  那股温热溅开来时,孟重光吓愣了,心脏剧痛间手足无措地把徐行之抱入怀里:“师兄!!师兄——”

  徐行之听不见孟重光在说什么。

  他耳里皆是风雨之声,唯有温雪尘的声音层层叠叠地盘桓。

  ——“风陵徐行之何在?”

  ——“哎,我这儿呢。”

  ——“哦?是吗?行之现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啊。”

  ——“……变条蜈蚣扔到他脸上,你就能赢了。”

  ——“温白毛你少害我啊。”

  ——“我是想让你长点记性。非道殊途之人决不能轻易相与,这点你得记清楚。”

  在魔障似的耳语间,徐行之恍恍惚惚地想,上次去应天川为北南过生辰时,他是为了什么,才对温雪尘避而不见呢。

  街上几无行人,空余雨声,唇角犹自不住呛出血沫的徐行之被面上血色尽褪的孟重光抱起。他的左手木然垂下,五指指甲俱翻了过来,他却无知无觉,只半开半合着眼睛,模糊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将徐行之带回小院,替他运功疗伤,又将他伤得不像样的手指细心包扎起来,孟重光方才带着一身泥污,走出卧房。

  卅四坐在堂屋的一把木圈椅上,见他出来,便问:“行之如何了?”

  “你来此究竟是要作甚?”孟重光声音里像是揉进了一把冰凌,冷得刺人,“你难道不知,若将此事告诉师兄,师兄拼掉一条命也要回去?”

  “我知道。”卅四说,“可我以为你们两人会同进同退。你们两人俱有元婴修为,若与九枝灯对抗……”

  没了徐行之作陪身侧,孟重光再也不掩饰眼中的阴鸷锋芒:“对抗?这话倒是好笑,你是魔道中人,千里迢迢寻来,一意把师兄拖入这浑水里,为的竟是要和你们魔道的新主对抗?”

  那向来纨绔无正形的青年难得收敛了轻佻之色,不怒不恼,手抚腰间剑柄道:“……我后来回到总坛,与这位魔道新主谈过才知,我与他,对魔道的认知迥然不同。”

  说罢,他有些自嘲地笑一笑:“我自知魔道乃旁门左道。旁门与正道相比,如日与月,光与影,互为映照,俱不可缺。然以魔道本质而论,讲究烈火烹油,癫迷人心,存之尚可,但万不能统领道学。……然而九枝灯并不这样想。我与他心念相悖,话不投机,也只能来寻行之,希望他能听一听行之的话。行之他……”

  孟重光听得不耐,打断了他:“‘行之’是你叫得的吗?”

  他站起身来:“师兄不会去劝。我也不会允许师兄再牵涉进四门之事。”

  卅四叹了一声:“……也罢。但行之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莫要强求于他,否则……”

  “强不强求,又关你何事?”孟重光强硬道,“请吧。”

  说罢,他进了门去,替徐行之又理了一遍经脉。

  他提着水壶再走出来时,卅四已离开了。

  孟重光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心内一阵难言的烦躁。

  ……该死。

  待他烧滚一炉水,将水壶灌满、提回卧房内时,天色已渐明,徐行之也已醒了。

  他卧在床上,手脚俱被藤蔓捆起,看上去疲倦得紧。

  听到足音,徐行之睁开眼来,目光很淡地在孟重光脸上转了一圈,便懒怠地看向了他处。

  眼见唇色白如纸张的唇色,孟重光心里疼得厉害:“师兄……”

  徐行之一语不发。

  孟重光把水壶放下,坐于床侧,轻声劝慰道:“丹阳峰与风陵山尚在,自会合纵抗敌,师兄硬要回去作甚?”

  徐行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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