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过分美丽_

  “你你你,别在这儿杵着!烧水,水不够了。”

  弟子们都是未经人事、不懂该如何照顾人的少年,周北南更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心以为人就像他新养的那盆兰花一样,只要多喝水就能活。

  九枝灯跪在殿外,不敢擅自逾越,但又实在看不下去周北南这般摆弄徐行之,忍了又忍,正欲起身,一转头便看见温雪尘辘辘地摇着轮椅来了,便又把自己直挺挺砸在了地上:“……前辈。”

  温雪尘不答话,甚至懒于给他一个余光,径直从他身侧摇过。

  在完全以背相对时,他才淡漠道:“别跪在这里。去别处忙罢。”

  彼时的九枝灯并不知道温雪尘极其厌恶非道之人,但也隐隐有了些芒刺在背的感觉,只好讷讷地转身退下。

  临走前,他听到来到殿内的温雪尘问周北南道:“他退烧了吗?”

  周北南答:“再烧下去就熟啦。”

  温雪尘沉吟半晌:“凿些冰来。凿多些,把他浸进去,降温许是能快些。”

  周北南如梦方醒:“对,说得有理。”

  显然,温雪尘的到来,除了使殿内的公子哥儿数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外,并无其他裨益。

  “……有理个屁啊。”徐行之被房内的絮絮话声吵得清醒过来,恰好听到了温雪尘大放的厥词,脸都白了,“两位哥哥,求求你们大人大量,什么都别管,就放我好好睡一觉成不成啊。”

  九枝灯离了徐行之的寝殿,一路寻拣着清净远人的路走,倒也避开了不少打量稀奇动物似的眼光。

  好在他身上既无魔气,也无仙灵之气,干干净净的一张孤独的白纸,只要乖乖低着头走路,无论飘到哪里,也不会惹人注目。

  他打定主意,要去青竹殿,向他还未谋面的师父清静君请罪。

  徐师兄的祸患是他招惹来的,师兄虽未怪责于他,但九枝灯若不主动出面澄明,一来良心难安,二来不解释清楚,今后也不好在风陵山中立足。

  盘盘绕绕,走至青竹殿侧殿窗下,他突然听得里面传来广府君的声音:“……师兄,你这话说得轻巧!你可知当我晓得他私自前往魔道时,恨不得立时杀了他才好!”

  九枝灯悚然一惊,敛去气息,在翠色青竹间蹲下。

  “没有这般严重……”一个温软且微带鼻音的声音自窗内飘出,“溪云,行之只是去送信而已,况且还有曲驰那孩子相随。”

  “不严重?他若是与魔道总坛里的人冲突起来了呢?万一横死在那里,神器没了傍身之物,脱体而出,落入魔道手中,又该如何?”广府君气急,“师兄,今次我罚他是为着什么,你难道不知?若是他当真伤重不治,我们便能将世界书取回了!”

  九枝灯眸色一凝。

  窗内,那把温软声音不再言语,只余下广府君在激怒过后的杳然无奈:“师兄,我晓得您想说什么。上天的确有好生之德,可人心动荡,委实难测,即使是道祖老君也难算一二。徐行之他性情顽劣,实难教养……”

  被他唤作“师兄”的男子为难道:“我并非是因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护着行之的。”

  “那是为何?”

  男子迟疑片刻,才软声道:“我舍不得呀。”

  广府君:“……”

  “他本性绝不坏,骨子里是个有趣又温柔的孩子。”男子浅浅笑了,“我若是能有个儿子,生成他的模样,我便心满意足了 。”

  广府君气道:“……那您可真是家门不幸。”

  “不幸的是行之才对。”男子轻声道,“当年,小镇上三两黄酒,他与我结缘,我将他引入风陵。后来,若不是我约他同饮,吃醉后带他进了通天阁,他也不会阴差阳错被世界书认了主。是我对他不起,我便合该护他一生一世。”

  二人后来又说了些话,才退出了偏殿。

  或许是认为午后没有弟子会经过此处,或许是认为即使有弟子经过,也会有灵力流动的痕迹,无需挂心,广府君一时粗心,便未曾设下防护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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