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_

  绕过两盏壁灯,终于看到光着脚站在羊毛毯上的靳雨青。圆润的脚趾陷在地毯奶白色的毛绒里,同样陷在里面的,还有许多红色的药片和破碎的玻璃。

  靳雨青盯着自己的手指,碎了的玻璃渣划破了指腹,血滴顺着指节留下来,汇进虚拢着的掌心。

  周蔚眼里掠到他手里不仅有血,更有三两粒红色药片,他霎时冲过去扳住靳雨青的手,不理智地吼道:“你要干什么!”

  靳雨青一抬头,通红的眼睛铁爪般死死地钩过去,周蔚惊楞,错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突兀地划伤了,他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侧过头去向门口置气似的吼道:“你们都出去!”

  司雪衣恍了片刻,慢慢退出了房间,还好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周蔚这才掰开他的手,把药片硬生生从他爪子里刨出来。

  靳雨青反手扣上他的小臂,一双银瞳被冷白的灯光映得冰凉,他低声哽噎道:“周蔚,是谁跟我说不要入戏太深的,现在到底是谁出不了戏?”

  周蔚两指捏碎了药片,一言不发。

  “你知道的,这孩子不能要。”

  “我知道,我知道。”周蔚万分低迷地沉坐在床沿,望着地毯上散落着的刺眼的阻断药片,两手相互攥着支在膝上,每一根筋脉都琴弦一般僵得铮直,他低声懊恼道,“我当然知道……可你难道让我亲口对你说打掉他?换做你,你就能做到?”

  两人背对着谁也不去看谁,好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压抑地几不可闻。周蔚明白这事儿该由他决定,毕竟那颗种子在他的身体里孕育,倘若他不想要,谁也不能逼着他。

  靳雨青默默弯腰,重新捡起几粒药,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他麻木地看着玻璃杯里澄澈的温热液体,他眼里发红,竟是连透明的清水都看得血色荡漾。想起当年学生时期陪舍友壮胆去追医学系的姑娘,被逼着生生看了一节课的人流手术的视频课件,当时只觉得血腥的不忍直视,直接断了要追医学系姑娘的心。

  现在终于轮到要他亲手把一个小生命活活扼杀,就算理性上再精明,他如何才能做到完全漠然地灭shā • rén 性?

  胸腔里传来的钝痛几乎要把靳雨青剿死。

  ……

  许久以后,不成声的啜泣在房间中微弱地响起。

  周蔚叹了口气沉默着起身,张开双臂拥住了那个颤栗的肩膀。怀里的身体还发着低热,眼里盈着的泪星星点点地汪成一泊。除了xìng • shì 里弄得狠了,靳雨青鲜少用眼泪来解决问题,他似总能想出一万种方法来处理眼前的难题,然后欢欢喜喜得意洋洋,继续作威作福祸害世间。

  如今关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子,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靳雨青的额头抵在周蔚的肩窝,两手紧紧攀着他的背,小声呜咽道:“周蔚……我也舍不得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蔚把靳雨青垂散在脸侧的凌乱发丝轻轻地拢到耳后,被他无助的哭声一激,脑子里也发浑,张口就说:“别哭了雨青,我养。你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小声的啜泣戛然而止。

  靳雨青的眼睛睁得浑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受了惊般的猛地打了一个嗝。

  “你先好好休息。从现在开始到彻底成孢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考虑,慢慢地做准备。不管最后决定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承担。”

  周蔚亲着他的额头,声音绵柔地似一樽醇酒,“我会陪着你和孩子,养育他,教导他……直到百年之后,我们自然老去离开这个世界,那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在真实世界,我们也做不到陪着他永生永世,对不对?我的确没有能力把孩子带出去,但也许可以试着保留他的虚拟数据。虽然强行滞留这个世界风险会大一点,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差。”

  靳雨青听得认真,止住啜泣后倒抽了一口气,被男人用衣袖沾去了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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