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_

  

  我没料到我竟然说了,说了就说了,或者此时说,反而好,总算老天或我自己给了我个机会,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说出来反而越发坦荡荡了。

  

  我索性彻底直截了当地道:“柳相不必担心,我今天难得想彻底说了实话,方才把这句话讲了。我知道你是端方之人,断袖这种癖好,本不算多么光彩的事,我和你说的这句话,大概会让你心中不快。实在是抱歉得很。我也不知,我为何会爱慕然思,一直以来,我总不能放下。刚才对你说了出来,我有些后悔,出了这里,然思只管把今日之事统统忘掉。你若从此便远着我,不再往来,亦是理所应当。”

  

  我这话一直看着外面的湖面说,说完了,我还是看着水,继续看。

  

  柳桐倚在我身边貌似挺平静,我的心滴滴溜溜地悬着,等等等,半晌之后,听见他又开口,道:“哦。”

  

  然后又全无动静。

  

  我忍不住看看他,他也看看我。

  

  我再忍,忍到又忍不住,道:“然思……你,没别的话,和我说?”

  

  柳桐倚扬眉道:“襄王已眷巫山处,何须梦里话江南?”

  

  我苦笑:“柳相放心,我从此后,再也不会提起这种话。”

  

  柳桐倚道:“时辰已不早,臣再久留恐怕打扰王爷休息,先告辞了。”

  

  栏外湖水的气息渗进衣纹中,幽寒入心。

  

  我道:“好,我送你。”

  

  我和柳桐倚一道出了水榭,黄昏已至,半天彤云,整湖暮色,到了收桥机关所在的亭中,我转动石鹤,浮廊又喀拉喀拉连上岸边。

  

  我向柳桐倚道:“然思……”

  

  柳桐倚侧首,停下脚步,我笑了笑道:“你放心,出了这里后,我再也不会喊。”

  

  柳桐倚的神色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却又没说。

  

  半夜,我在卧房门外站,看孤月寒星,不能寐。

  

  楚寻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了又无,无了又响,终于渐渐近到我身边:“王爷,夜深露重,早些休息。”

  

  我遂同他回房中去,睡下之后,仍难入眠。

  

  楚寻忽而在我耳侧轻声道:“王爷,我……想回暮暮馆去。”

  

  我侧身,在被中握他的手:“阿觅不愿陪本王?”

  

  楚寻道:“我留下,帮不了王爷什么,兴许还添麻烦。”

  

  我皱眉道:“谁说的。”

  

  楚寻不再做声。但回暮暮馆去,于他倒是件好事。

  

  我于是叹气道:“那么陪我到明日,吃了早饭,我着人送你回去罢。”

  

  楚寻低声道:“谢王爷。”

  

  第二天早上,楚寻回暮暮馆去了,曾满了些的床上又空了,我觉得心里也空了些。

  

  几天后,云毓又在月华阁中请我喝酒,这次只有一个很幽静的小院,我与他两人在廊下坐,云毓道:“王爷面色之中,隐有愁容,难道近日有不如意事?”

  

  我端起酒杯:“本王正笑着,云大夫都能在我脸上看出愁,改日刑部大理寺或是街上的算命摊儿,云大夫都可接而掌之。”

  

  云毓摇头:“谬赞谬赞,实在是现在没有镜子,王爷看不见你自己的脸。”他转着酒杯,似笑非笑,“听说前两天楚寻回暮暮馆了,楚寻不是个使性子的人。是不是王爷你,做了什么伤人心的事?”

  

  我揉揉眉心,放下杯子:“云大夫,你又听见了什么坊间闲语,索性一遭全说了罢。”

  

  云毓抿着酒,笑盈盈道:“也没什么,只是近日传闻王爷又生多情事,移爱柳相,弃楚寻公子不顾。臣本也以为,这是谣传。但看今天王爷的神情,眉梢嘴角都是是爱恨情愁,就不得不重新猜度,故询问之,是有些多事了,王爷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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