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_

  

  云棠和王宣应该心中对本王还是有所提防,大约觉得月华阁是他们布置下的地方,比我这怀王府让他们放心。

  

  这也就是云王两方一直将本王当成了傻子,事事都要在他们手心里攥着的地方做,连到怀王府开个谋反会都不敢,假如本王真的要反,岂不会怀疑他们的诚意?

  

  云毓向一旁望了望,摇头道:“可惜啊,那场酒,原本臣打算……” 话说了一半,收了,抬袖告辞。

  

  我笑道:“云大夫话说了一半就走,诚心钓着本王心里惦记。难道备下了什么绝世难得的人物?”

  

  云毓正色道:“王爷,楚寻就在你旁边站着,怎好这么说。”

  

  楚寻应知云毓此时是拿他打趣,只是笑着站在我旁侧。

  

  我去握楚寻的手:“阿觅非拈酸之辈。”

  

  云毓挑眉:“王爷的这句话将臣的牙都麻倒了。臣有眼色,再不走当真就不招待见了。臣告辞了。”

  

  我道:“云大夫慢走,经你这么一说,那场酒,本王兴致难抑,只要挣得动,定会赴约。”

  

  本王没必要再此时于这种事上和云王两方太过计较,但,云毓的心思一向缜密难料,或者有意拿此话来试探我也不一定。

  

  不论如何,本王暂且顺了他话中的意思,容后再说。

  

  云毓只留了句:“随王爷喜欢。”便转身离去。我瞧着他的背影没入廊下的暗色,抬手揉揉额头。

  

  胳膊上的伤在其次,今天来回这几场应付当真伤损精力。

  

  晚上,本王与楚寻同床共寝。

  

  我坐在床沿,仍颇多感慨,这张床我睡了许多年,今天初次枕边有个人陪着,可惜这人还是我花钱买来的。

  

  也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有个人,真心地与我同寝一榻,共枕共眠。

  

  在灯下一恍惚间,我竟将楚寻穿着睡袍的背影看成了柳桐倚,一瞬间走了神。

  

  直到楚寻回过身到床边掀开被褥,我方才恍然醒悟。

  

  可叹本王每每想到柳桐倚,便如同十七八二十余蠢蠢欲动,年少思春时。尽想些不着边的。

  

  柳桐倚此时,兴许正想着怎么把我这个奸王及连带的所有势力统统拔除。

  

  假如他能像楚寻这样在我身边呆一日,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即使立刻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楚寻在我耳边轻声道:“王爷,要熄了蜡么。”

  

  我起身扇灭了蜡烛,入被躺下。

  

  我低声问楚寻道:“睡得惯么,你认不认床?”

  

  楚寻轻声道:“回王爷,我哪里都睡得,不认床。”

  

  我在被中捏捏他的手:“床上说话别这么规矩,叫一声承浚我听?”

  

  楚寻默了片刻,轻声回了我两个字:“不敢。”

  

  本王百感交集,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我没再多让他做什么,只说:“睡罢。”

  

  楚寻嗯了一声,他不认床也是实话,过了一两刻钟便呼吸匀长,像是睡熟了。

  

  他睡觉动静不大也不占床,本王身边一直甚安稳。

  

  楚寻本是官宦子弟,他父亲是个贪官,手中曾有人命冤案数条,终有一日真相大白,被断斩立决,楚寻当时年少,没得刺配去边疆,而是贬为奴役。他姐姐楚萝被贬入倡籍,楚萝相貌美,擅才艺,后来成为京中名妓,转入了名坊朝朝楼,楚寻在贡院中做官奴,据说成天洗地扫厕房吃了很多苦,听两句讲习偷书看还被打得遍体鳞伤过,楚萝就花银钱求恩客和老鸨帮忙将楚寻也弄进朝朝楼中做琴师。他天性聪颖,时令小曲听一遍就会弹,还能自己做两首,渐渐名声便大了。京城勾栏中的姐儿都以能唱楚寻为自己写的曲儿为荣,更有颇多好新鲜的人物专门去听他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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