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藤缘(番外)_

  最初纪凌不过能变成个鸦雀,还时时失手,练得熟了,袖子一挥竟能腾出鹰来。

  他变出的鹰与别个不同,刁猛异常,直撵得岭上的免子逃无可逃,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树上,图个干净。

  陆寒江每每对着纪凌的鹰嗟叹不已。

  “你天分甚高,只是一身戾气,成仙人魔,一念之间。”

  起先陆寒江跟纪凌交游还避着人,到了后来,明里暗里都混在一处。

  纪凌有了酒便去找他痛饮,陆寒江跟-干二等子弟合住一个院落,那些人见纪凌来了,一一个个急急掩门,他俩也落得快活。

  一人占了一个石凳,推杯换蒸,嘻笑怒骂,直闹到夜深更残。

  这些事情,谢清漩自然是知道的,却也不说什么。

  他只要纪凌做天和尚撞天钟,便是天下太平。

  两人各守约定,倒也相安无事。

  纪凌虽跟陆寒江说过自己一路的际遇,可和谢清漩的瓜葛,却是只字没提。

  谢清漩夜夜都来,碧桃甚是乖觉,伺候纪凌用罢晚饭,便躬身告退,从不跟谢清漩打照面。

  纪凌便也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黎子春安排好的。

  谢清漩枕席间柔顺非常,由着纪凌恣兴纵意,

  纪凌日间闲散无聊,此时自不会将他轻轻放过。

  他当初也是个眠花宿柳的行家,又安了心要收服这人,拿出些手段,花样百种,直把谢清漩弄得气喘声促。

  谢清漩不是个轻易肯在人前狂浪的人,但留得一丝神志,总咬着牙隐忍。

  纪凌捏开他的下颔,在他耳旁吹气。

  “叫出来啊……你有个好嗓子,不叫多可惜……”下头就是一轮猛攻。

  谢清漩挨不住,周身战栗,泄出了呻吟,果然销魂荡骨。

  纪凌有心调侃他几句,那声音入了耳,沿着脊椎一路麻了下去,到得股间炸开一天的热火。

  这声色二字,最是磨人,哪里是谁收了谁,不过是两相痴缠。无谓高下,也不分伯仲,拘住了别人,也倒空了自己。

  可纪凌这万般的手腕,也只换得谢清漩一时的心神迷乱。下得床去,他不免又要拿出寡淡的样貌。

  纪凌最烦他那手翻脸的功夫,却无可奈何,只抱得一刻是一刻。

  情事过了,他也把谢清漩拢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不放他走。

  软话纪凌是不肯吐的,眼前的日子更没什么好说,只拣了自个儿幼年的闲话来讲。

  谢清漩由着他掰,并不搭话,纪凌说着说着,便睡过去了。

  他睁开眼,天际泛白,枕边已是空了。

  如此过了月余,那夜纪凌说起儿时王府里过年节,他趁了乱,拿着一支万字攒花的焰火,溜出府门。

  眼看着满街热闹,别的小孩都有父亲领了放花,偏他没人带,他不肯服输,拣了支半灭的香,自己去点。

  花炮又大,人又小,直把一身锦袄炸得焦黑,险些伤了眼。总管闻声赶来,把他抱了回去,跪在地上,一头数落他,一头扇自己嘴巴子。

  这等陈年旧事,纪凌多少年没想过了,此时昏昏沉沉,顺嘴说出,自己倒也笑了。

  谢清漩听了,忽地叹了一声:“你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