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藤缘(番外)_

  屁股才沾上蒲团,便听上首“当当”两声。

  纪凌抬眼看去,是个童子在敲铜磬,众人听到磬声齐刷刷地垂下了头去,单留纪凌一个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

  童子见他不安分,瞪圆了杏眼,纪凌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回瞪过去。

  两下里正僵持不下,匆地那童子头一低,朝着殿门深施一礼。

  纪凌扭头看去,门口走进三个人来。

  当先一人身穿锦衣,领襟袖口都缀了轻裘,容颜如玉,正是宕拓派宗主的宝贝弟弟黎子忌。

  他身后的童子扶着个人,那人青衣薄履,气度出尘,双目空蒙。

  纪凌见了心头一动,想到黎子春那番话,一时兴起,喊了声:“谢清漩。”

  谁知那人竟像聋了一般,步子都不曾停得一停,径直向前。

  倒是黎子忌眉尖一蹙,冷冷看了过来,眼中尽是轻蔑。

  纪凌憋了口恶气,有心要走,却见黎子忌和童子都退到了殿角。

  谢清漩独自坐到神像前的蒲团上面,磬声一响,朗声颂念经文,底下的门人嘴唇微翕,一个个都跟着念了起来。

  谢清漩念的东西,纪凌自然不懂,他贪的只是那个声音。

  他早觉着谢清漩的嗓音温而不腻,舒心顺耳,但谢清漩平日里言语不多,更未似这般放声吟咏,显不出那声音的好处。

  此处殿宇高阔,又有众人的颂念声托着,倒有些余音绕粱的味道了。

  颂经再是好听,听得久了,糊里糊涂,到底也是闷人。

  纪凌抓过经书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小字,翻来覆去,不过说些修养身心,天理人伦,好不乏味。

  纪凌把书丢到一边,正闷得难受,殿门边溜进个青衣人来,见纪凌旁边的蒲团空若,轻手轻脚坐了下去。

  纪凌往那人脸上一张,这人也看向他,嘿嘿一笑,露出-口白牙。

  又挨了一会儿,纪凌实在撑不住了,昏昏睡去,头点得跟鸡啄碎米似的。忽觉有人扯自己的袖子,睁眼一看,正是身旁的青衣人。

  那人压低了声音问:“新来的?闷不闷?”

  见纪凌连连点头,那人又乐了。

  正在此时,神座前磬声一响,颂经声歇。

  众人纷纷起身,早间的功课告了个段落。

  青衣人指了指殿外。

  “出去说话。”

  两人出得大殿,青衣人引着纪凌一路穿廊过院,到了一道乌木门边,拔下头上的银簪,对着镇眼转了两转,轻轻一推,门“吱呀”而开。

  “走啊!愣着干嘛?”青衣人说着,一把将纪凌推出了门去。

  纪凌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虎着个脸。

  一拾眼,眉头舒开了。

  面前横着一座大山,坡上浓荫满目,林间鸟语不绝,山顶浮云漫卷,好一番天然景象。

  “呵呵,宕拓岭的后山还不错吧?”青友人说着,袖子一甩,瞬间变出一只鹰来。

  他托着鹰,对纪凌挤了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