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情殇_

  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他自己的性格也使他成为一个这样的国家支柱。所以为人处事,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能让国家和家族受到一点危害。

  这次草原之行,千里迢迢来营救拓跋真,就是出於北堂曜日的主张。为了国家大义,他可以忘记当初拓跋真是怎样狼子野心地带著二十万西厥大军攻入明国,将西边国境祸害得一片硝烟,甚至连自己差点死於西厥人手上,将腹中胎儿生在了马背上的恩怨,都可以抛之脑後。

  言子星没有北堂曜日那麽伟大。因是两位父亲的小儿子,又从小在身边长大,言子星有著小儿子特有的任性和骄傲。

  他可不是心甘情愿来救拓跋真的。若不是他大哥的意思,言子星对拓跋真的死活根本无所谓。甚至觉得他死了更好,西厥人的大汗位留给三王子做,又或由得老大老四去争去,他们明国乐得在旁看热闹。

  可北堂曜日却觉得草原上最适合继承汗位的,是拓跋真。

  言子星不明白他大哥为什麽会这样想。即使现在,他与拓跋真已经亲密如厮,他仍然觉得,这个男人是草原上的一只狼,不该假以辞色。

  现在,这匹草原上的狼,在蛰伏了这麽长一段时间後,又开始露出本色了。

  下午过了未时,拓跋真终於回来了。

  他掀开门帘,一眼看见言子星坐在帐篷里,不由愣了一下,接著笑道:“今天怎麽回来的这麽早?又去打猎了?”

  言子星淡淡道:“下午牧场没什麽事,就提前回来了。本来想去打猎的……”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乌吉那有些活要干,就去给他帮忙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把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了回去。本来他都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审问拓跋真,搞清楚他究竟干什麽去了,并且不许他以後再对自己撒谎。

  可是临到最後,他却突然改口了。

  拓跋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挽起袖子,很平常地道:“那你累了吧?你歇著吧,今天晚饭我来做。”

  言子星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著拓跋真,眼神随著他的动作而跟随著。

  拓跋真忙了一会儿,一回头,看见言子星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看著自己,不由奇怪道:“你看著我干什麽?你到底累不累?不累就过来帮忙,累的话就躺下歇会儿。”

  言子星道:“我不累,就想看著你。”

  拓跋真好笑道:“发什麽神经啊你。干马粪不够了,快出去铲点来。”

  言子星欲言又止,最後默默起身,掀开门帘出了帐篷。

  拓跋真看著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晚上二人用过晚膳,喝了点酒。拓跋真最先困了,上床躺著去了。言子星却毫无睡意,拿了壶马奶酒出了帐篷,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他开始思索问题,一个早就该面对的问题:这个谎言,到底应该什麽时候结束。

  不是拓跋真对他的谎言,而是自己对他的欺骗。

  言子星突然想到,其实他是没有资格去质问拓跋真的。不论拓跋真到底做了什麽,事实上是自己欺骗他在先的。而谎言,总有揭穿的一天。

  从阿慕达大会开始,言子星就隐隐有了这种担忧,而现在,这种担忧更深了一层。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酒水沿著他硬朗的下巴流了下来。

  他有些颓废地望著漫无边际的星辰,想起拓跋真那天的话:“星星有多少,对你的喜欢就有多少。”

  他心口一热。他知道,像拓跋真这样的男人,是不屑撒谎的,他必定有什麽事瞒著自己。

  可是……又不对。拓跋真不是个不会撒谎的男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将自己拐到这片莫名的西边草原了。若不是今天这麽巧,让他遇到了哈斯儿,否则绝对揭不穿这个谎言。

  言子星默默地坐到半夜,喝了一大壶酒,最後有些醉醺醺地回了帐篷。

  拓跋真背对著他,面向里侧,睡得正香,一点没有发现他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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