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_

  程适拍着胸口道:「放心罢,顾况这个人还有个仅有的好处,应下来的事情一定给办到。」众楷字都只应声笑笑。程适便接着道:「诸位都是宽宏大量的人,顾况那人毛病多,计较也费劲,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算了。大家同僚一场,好歹面子上过得去是不是?」

  席之锦一拍桌子,叹道:「则安兄,我席之锦交朋友一定交你这样的。君子全于义,佩服。」

  程适哈哈笑道:「哪里哪里,太抬举在下,惭愧的紧!无地自容,惭愧的紧!」心中自己感慨,我果然他娘的胸襟广阔又够意思。

  程适这一等顾况,就等到快两更,楷字都说撑不住了等明天再吃,各自散去睡觉了。程适留没留住,刚刚夸下海口弄得十分没面子,忍着邪火踱到走廊上伸头看。席之锦等到最后才走,打着哈欠回房间前拍着程适的肩膀道:「则安,也回房间睡吧。过了两更没皇上赐的信物不得入城,眼见两更就到了,可能今天不得回来了。」

  程适道:「你先歇罢,我等到两更再说。」

  两更的梆子一响,程适悻悻地欲回房睡觉,好啊,敢情顾小幺晓得我今天晚上请客,有意让我难看。果然他X的不是东西。从小到大我没看错他,只是你今日给我难看,看日后你怎么在同僚中待!

  程适快走到自己房门前,处所的院门嘎吱响了。程适回头,模糊看见一个人轻轻关上门走进来,月亮下在地上拖着一条细长的黑影。

  程适眯眼仔细看看那个人的两手,空的。

  程适歪起嘴,扬声道:「顾贤弟,回来了?」

  顾况没应声,拖着步子笔直走上回廊,再笔直走过来。程适再看看他空空如也的两手,哧一声,懒得再说话,推门要进屋。顾况在他身后忽然道:「程小六,有件事情告诉你一声。」

  自从进朝廷以来,顾况就没再喊过他程小六,程适回身道:「怎么?」朦胧中却看顾况的神情有点呆滞眼也有点发直,忍不住加了一句:「家里出事情了?」

  顾况僵僵地说:「不是,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屋我同你说。」

  程适的邪火变成疑云,让顾况进房。房里没点灯。顾况进屋就反手上门,程适犹在黑暗中摸索打火石。顾况鬼魂一样荡在他身后站定,幽幽道:「天赐……天赐是睿王殿下。」

  程适先呆后傻再愕然,等完全明白「天赐是睿王殿下」这句话,反应过来,先窜起身回头,一把抓住顾况:「啥!?」

  顾况今天一共被三个人这样抓了三回,第一个宋诸葛,第二个刘铁嘴,第三个程适。三个人连那句「啥!?」都喊的一模一样。

  顾况对程适这一抓无动于衷,木然又重复说一遍:「我今天在街上见着睿王殿下,殿下他跟我说,他是天赐。」

  程适说:「天啊!」

  打火石磨出火星,点亮桌子上的油灯。顾况与程适在桌边对坐,程适揉着额头道:「跟师傅说了没?」

  顾况道:「说了,睿王殿下本来还要跟我回去看看两位师傅……程小六,你说我他娘的是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不是做梦么?一回想,在茶楼里。睿王千岁说:「小幺,我是天赐。」

  二回想,半张嘴与睿王殿下两两傻望,睿王绕过桌子扣住他肩头,「小幺,我当真是天赐,找了十来年,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三回想,睿王殿下无限感慨地问:「十来年前我走的那回,你没怨我吧?」

  程适道:「你做不做梦我哪知道,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做了个春秋白日梦哩?他说他是窦天赐,后来怎样?」

  顾况涣散的目光从灯火挪到桌面上,「没什么,然后就叙旧,问这些年都怎么过的。我也说不出什么,正说要去看两位师傅,来人就说有要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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