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番外)_

  说实话,虽然请帖上顾射言明请每个人赴宴都坐红色的轿子,但一时之间谁能立刻找到红轿子?而且又有谁愿意一大把年纪坐着红轿子出门?所以顾府门口的十几顶轿子里只有三顶是红的,其中包括一锤先生坐的这顶。

  一锤夫人不满道:“就算他是名扬天下的大才子,也好歹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怎么师父还在门口,就先让别人进去了?”

  一锤先生轻轻拍着她的手不语。

  过了会儿,顾府家丁过来请他们下轿入府。

  一锤夫人不悦道:“之前不是有人坐着轿子进去了吗?怎么轮到我们夫妇就要下轿才能进了?”

  一锤先生问道:“那人可是陶大人?”

  家丁一惊,很快镇定道:“是,正如一锤先生所言。”

  一锤夫人皱着眉头。顾射与陶墨交好,她是有所耳闻的,却也不想竟好到这般出众的地步。

  家丁搬出顾小甲之前教的话,道:“陶大人在府邸住了不少日子,也算是府邸常客,因此,公子之前就关照过,以主人之礼待之。”

  一锤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轿子。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交,她纵然心有不服,却也不便说出口。

  一锤先生抱着贺礼,递给家丁,别有深意道:“区区薄礼,聊表心意。祝顾公子心想事成。”

  一锤夫人瞥了他一眼,“忒俗气。”

  一锤先生哈哈一笑,也不辩解,携夫人朝门的方向走。

  正好林正庸迈上台阶。

  六目相对,一锤先生抢先抱拳道:“正庸兄别来无恙。”

  “一锤兄气色如故啊。”

  “哈哈哈哈……”

  两人笑着入门。

  一锤夫人走慢半步,问家丁道:“陶大人呢?”

  家丁一怔,含糊道:“里面。”

  一锤夫人见他回答完便匆匆离开,不由疑惑地看向内堂。

  这里面……究竟有多里?

  

  自然是很里,很里面。

  陶墨站在喜堂前。喜堂上高高地摆着两尊灵位。他别的字不识,自己父亲的名字还是识得的。

  “旁边是我娘。”顾射从内堂出来。

  同样一袭红袍,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股飘逸出尘的仙气。

  陶墨呆呆地看着他走到面前。

  顾射道:“我爹还在人世,便不请他了。”

  陶墨此刻心神已全然被他吸引住,哪里还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点头。

  岳凌在旁看得直笑。

  金师爷不如他笑得直接,却也是喜气洋洋的模样。

  知道顾射与陶墨之事的人不多,因此喜糖反倒不如外面的丹砂宴热闹。

  老陶突然插口道:“不知顾相是否知晓此事?”

  知晓而不来,知晓而不能来,与不知晓完全是三回事。

  顾射道:“不知。”

  老陶皱眉。

  这是所有答案中最糟糕的一种。不知就意味着他的反应会有很多种,甚至没有最坏。

  顾射道:“我与他已经数年不曾联系,此事由我母亲做主即可。”

  老陶看着堂上的灵位,缓缓地叹了口气。

  顾射对顾小甲道:“吉时还未至。你去外头看看丹砂宴如何了。”

  “是。”顾小甲答应着往外头跑。

  

  却说外头已经乱成一团。

  顾射一共作了四幅画,分别是梅兰竹菊各一幅。四幅画与众不同的是都是用丹砂描绘,一片殷红。但奇异的是,饶是这样鲜艳的浓墨,仍是难掩画中梅兰竹菊的清高风骨。

  每个观画的人只觉得眼中的画是红色的,但是话画中的梅兰竹菊却是或白或青,色泽雅致,不沾凡俗之气。

  “好画!果然是好画!顾弦之,不愧是顾弦之!”

  人群中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其他人纷纷响应。

  顾小甲在旁边看着,不屑地撇撇嘴角,心想,若不是公子想要用画来吸引他们,只怕早就将这些画焚烧干净了。在他看来,这几幅画还不如顾射之前焚烧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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